青柯緊緊盯著他,一個念頭忽然閃過,令她渾身泛起寒意。
是他設計了這一切罷?他并非良善之輩。
城樓起火時,王瑋所說的好戲,想來他二人早就知曉此事。難怪范鳴會這么清楚地知曉趙乾欲購煙火之事。
而謝衡臣什么都沒做,只是引范鳴燒了城樓,趙乾捅了婁子為求自保,立刻倒戈投向他。皇帝寵信不減反增,主持鄴城事宜的權力又回到他手中。好一個一箭雙雕之計。
謝衡臣睜開眼,恰好與青柯此刻的眼神對視。今日他與王瑋相約在樊樓商議事情,路過東市時得知趙乾已經動手。
他掀開簾子一看,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青柯。她擠在人群里,身子搖搖欲墜,整個人失魂落魄,仿佛丟了魂魄一般。
然而此刻,她又換了一副神情,惡狠狠地瞪著他,毫不掩飾地打量和試探。
待看到他抬眼看過來,她又收斂了神情,望向窗外。
謝衡臣不禁莞爾,她的那些小動作,沒一個逃過他的眼睛。
進入樊樓,王瑋看到謝衡臣身后跟著個尾巴,還以為這燕奴早被處置了,誰知看起來比從前更有派頭。
這謝衡臣如今位置,什么樣的顏色沒見過,多少人用美人誘惑,他都不為所動,卻被這么個燕奴迷住了心竅,王瑋暗忖這女郎定有過人之處。
用餐時,王瑋見她不太會伺候人,謝衡臣卻并無怒意。
“底下有家緞子鋪,你屋里還沒添置東西,讓元安帶你出去逛逛。”
一頓飯下來,王瑋驚愕不已,對青柯已刮目相看。
這是要把她支走呢,青柯癟癟嘴,緞子鋪里,去東市看熱鬧的民眾回來,響起私語聲。
“大快人心!那些縱火的燕賊已經被處置了。”
“你知道是誰行刑的嗎?是楚大人呢,嘖嘖,聽聞是他提供了這些燕人的線索,還親手殺了自己人。想來是已徹底歸降大魏了。”
“怎么殺的?”
“自然是砍頭呀,不過楚大人殺了一半人就暈了過去。長公主把人帶走了。”
剩下的話大多是議論長公主的風流韻事。
青柯握緊掌心,重新往樊樓走去。
包廂內謝衡臣的聲音低沉:“找個年紀差不多的尸身頂替便是。”
王瑋道:“這可不好找。官家要你親zisha了莊氏,宮里人恐怕會仔細檢查尸身。”
謝衡臣道:“那就做得逼真些。”
王瑋有些為難,道:“公爺何必非要費功夫留莊氏的命呢?他又瘋又傻,手下早沒了兵權。死了就死了
,公爺還能博得官家信任,消除疑心。”
里頭再沒有回應,青柯將頭貼在門前仔細聆聽。
門卻忽然打開,謝衡臣看著趴在門前的燕奴,皺著眉頭問道:“元安呢?”
“他不耐煩跟著我,我一個人也沒什么意思。”青柯還不忘告狀。元安把她帶下去就走了。他不喜歡她,她還不喜歡他呢。
謝衡臣沒再說什么,上馬車前見青柯兩手空空,身上穿的還是前些日子那件信期繡黃長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