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秦昊修長的手指在名冊上緩緩劃過,指尖最終停留在幾個用濃重朱砂圈出的名字上。
他抬起眼,目光掃過殿下的荀壹和陳平。
“荀尚書,”
秦昊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說清洗過甚,恐失人心,后續難行?”
荀壹深吸一口氣,躬身道:“殿下明鑒。臣非為罪臣開脫,實是為新政根基計。
雷霆手段震懾宵小,然若牽連過廣,地方官吏人人自危。
陽奉陰違,甚至暗中串聯抵制新政,則丈田畝、理戶籍、平賦稅諸事,必生無數掣肘。
屆時,縱有三十萬大軍,亦難分身億萬黎庶瑣事。”
陳平冷哼一聲,正要反駁,秦昊卻抬手止住了他。
“陳平的話,也有道理。”
秦昊的目光重新落回名冊,“長寧侯府,白銀三百萬兩;左相府,田契商鋪折糧可養三十萬大軍好幾年等等權貴。
這些,本該是大乾的民脂民膏,卻被蛀蟲私藏,甚至用來資敵,妄圖顛覆社稷。
不除,便是養虎為患。
今日流他們的血,是為了明日少流更多無辜者的血。”
他頓了頓,手指在名冊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輕響,如同催命的鼓點。
“但荀卿所慮,亦非杞人憂天。”
秦昊話鋒一轉,讓荀壹猛地抬起頭。
“人心如水,堵不如疏,壓不如導。”
說到這,底下的一眾大臣們心中紛紛開始緊張起來。
生怕這位王爺要來個誅連九族什么的。
他看向陳平,語氣斬釘截鐵:“陳平,名單再核!
凡罪證確鑿、首惡元兇、冥頑不靈者,按律嚴懲,家產盡沒入內帑,以充國用!
然”
“凡罪證存疑、牽連不深、或能主動投誠、檢舉有功者,其處置”
秦昊的目光轉向荀壹,“便交由荀尚書,會同顧尚書、江尚書等人,速速議定章程。
是削職奪爵、抄沒部分家產,還是流放戍邊、戴罪立功,務必條分縷析,明示天下!
要讓那些人知道,只要肯低頭認罪、為‘大乾’出力,并非只有死路一條!”
陳平眉頭微皺,顯然覺得這“生路”放得太寬,但迎著秦昊不容置疑的眼神,他還是躬身應道:
“臣遵旨!定將首惡巨蠹,一個不漏!”
他的眼神同時死死的看著底下的臣子。
見陳平把目光鎖定在他們身上,他們紛紛縮著頭,以期待這位狠人不要盯著自己。
荀壹眼中則閃過一絲亮光,目光毫不示弱的看著上位的陳平。
底下的群臣看著兩人眼神的交鋒,紛紛心中狂喜起來。
終于、終于,有人能壓制這位狠人了啊!
天知道這兩天,他們這幾天怎么過來的。
這個家伙簡直不是人,張口便是抄家滅族,他們真是被嚇怕了。
聽說這家伙還提議,要當眾斬首一些家伙,這讓他們心中自然是無比恐懼的。
荀壹從陳平身上把目光移開,他深深一揖,回道:
“臣領旨!必當竭盡全力。
甄別處置,既彰朝廷法度,亦安惶惶人心!”
“去吧。”
秦昊揮了揮手,目光再次投向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