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并非一個人。
旁邊站著個同系的男生，叫林軒，院學生會的，干練爽利。
他正有點局促地遞給我一張展覽票。
“蘇晚星同學，那個周末有個很棒的建筑模型展，聽說你感興趣，這張票”
“蘇晚星。”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帶著風塵仆仆的沙啞。
我回頭。
楚淮站在暮色里，臉色有些蒼白，眼下帶著倦色。一身挺括的西裝，手里還拎著公文包，像是剛從某個正式場合趕來。
這身裝扮，突兀地出現在女生宿舍樓下。
“能找個地方聊聊嗎？”他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罕見的懇求。
“晚上有班會，就在這兒說吧。”我語氣平淡。
楚淮追到這里，不讓他說清楚是不會走的。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林軒，眉頭下意識蹙起：
“才開學就有了新的男性朋友？”
“這跟你沒關系。”我冷聲打斷，“我不交新朋友，難道還要為老朋友守節？”
楚淮被噎住，沉默了幾秒，才艱難開口：
“蘇晚星，我沒想到你真的沒改志愿，對不起，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我以為，你一定會跟我一起，不管去哪里”他聲音低了下去。
“那是你以為。”我看著他，“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你有更想去的方向？難道我會攔著你？非要玩這種試探的把戲，拿別人的前途當賭注？”
“不是的！”楚淮有些激動，伸手想抓我胳膊，被我避開。
“我只是對我們的關系太自信了。你忘了嗎？那個晚上我吻你，你沒有推開我本來打算，上了大學就跟你正式在一起，甚至想過畢業就結婚的。”
他說到后面，聲音有些哽住，眼眶泛紅。
我平靜地陳述：
“可你從沒真正考慮過我的感受，那時候我才明白，你根本不了解我為什么一定要學建筑。”
“你應該記得，我爸是怎么離開的。那個卷走所有工程款、留下一堆爛尾樓和債務的合伙人，官司打了五年，拖垮了我媽，也讓我們家散了十年。”我看著楚淮的眼睛，“我學建筑，從來就不只是為了和你并肩，而是為了不讓更多人，像我媽媽那樣，被爛尾的家困住一生！”
楚淮徹底愣住了，嘴唇翕動：“你，你從沒說過這些”
我笑了笑。
他大概只記得我抱怨過父母離異，卻從未深究過背后的原因和我的執念。
那些熬過的夜，畫過的圖，從來就不只是為了他。
“楚淮，”我看著這個認識了十八年的男孩，最后一次，把心里的話攤開，“我到現在也感謝，我爸跑路、我媽最難的那段日子，你和你爸媽幫了我們很多。那份情，我一直記著。”
“但是，從你為了陸薇，輕易放棄我們約定好的未來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只剩下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