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地動山搖。
不是天罰,卻勝似天罰。
關押易念念的那間地牢,半邊夯土墻像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推了一把,轟然坍塌!
嗆人的煙塵混著碎裂的土塊碎石,如同濁浪般撲騰起來,瞬間吞沒了狹窄的牢房。
“咳咳咳咳咳!”粗嘎的嘶吼和劇烈的嗆咳聲從煙塵里爆開。
是那個踹過牢門的守衛頭子!
他離塌陷的墻最近,此刻被半埋在一片狼藉里,滿頭滿臉的灰土,一只胳膊被塊棱角分明的石頭死死壓著,動彈不得,只有驚駭欲絕的雙眼在煙塵中瞪得溜圓。
“鬼鬼啊!妖孽!她她真能召來地龍!”另一個守衛嚇得屁滾尿流,魂飛魄散,哪里還顧得上同僚,連滾爬爬地撞開搖搖欲墜的牢門,嘶喊著就消失在彌漫的煙塵和通道深處。
就在煙塵最濃的那一剎,角落里一個瘦小的身影動了。
易念念像一只蓄勢已久的壁虎,猛地從蜷縮的角落彈起,撲向地上守衛頭子腰間晃蕩的鑰匙串!
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指尖觸到冰冷的金屬,用力一拽!鑰匙入手!
守衛頭子痛得齜牙咧嘴,又被煙塵嗆得睜不開眼,只覺得腰間一輕,驚怒交加:“鑰匙!小賤人!你”
“咔噠!”
一聲輕響,干脆利落地打斷了他的咆哮,腳腕上沉重的鐵鐐應聲而開!
易念念看都沒看他一眼,瘦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敏捷,如同離弦之箭,踩著滿地狼藉的碎磚亂瓦,從那個守衛頭子身上一掠而過,小小的腳丫甚至在他被壓住的胳膊上狠狠借了一下力!
“嗷!”守衛頭子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
煙塵彌漫的通道口,只留下易念念一閃而過的、沾滿灰土的背影。
“攔住她!抓住那個妖女!”守衛頭子撕心裂肺的吼叫在坍塌的地牢里回蕩,帶著深入骨髓的恐懼。
冷月如鉤,荒草萋萋。
易念念像一只受傷卻警覺的小獸,伏在一片半人高的亂草叢中,小口小口地喘著粗氣。
夜風帶著刺骨的寒意,穿透她單薄的囚衣。
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在冰冷的月光下,像一條蟄伏的毒蛇。
身后,雜亂的腳步聲、兇狠的犬吠聲由遠及近,如同跗骨之蛆。
火把的光亮在遠處的荒野上跳躍逼近,如同鬼眼。
她抬起臟污的小臉,望向墨藍色的天穹。
七顆勺子狀的星辰,堅定地懸在北方。
北斗。
她深吸一口凜冽的空氣,壓下喉嚨里火燒火燎的痛楚和翻涌的血腥氣。
沒有猶豫,她朝著斗柄所指的方向,再次邁開酸軟無力的雙腿,跌跌撞撞地鉆進更深的黑暗。
追兵越來越近。
幾條兇悍的細犬狂吠著,率先沖破荒草的屏障,猩紅的舌頭耷拉著,獠牙在月光下閃著寒光,直撲草叢中那個小小的身影!
就在領頭惡犬的利爪幾乎要搭上易念念后背的剎那!
她猛地回身!
一直緊攥在右手心里的那包油紙裹著的褐色粉末,被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狠狠朝著撲來的犬群和緊隨其后追兵的面門揚去!
“噗!”
細密的粉末在夜風中猛地散開,如同一張詭異的褐色煙幕!
“咳咳!什么東西!”
“啊!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