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漸趨明朗,流寇的嘶吼聲漸漸微弱。
黃沙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尸體,鮮血滲入沙粒,將大地染成暗紅色。
容姝握著無咎劍,劍鞘上的暗紋在斜陽下泛著幽光。
她的目光掃過戰場,尋找著可以出手的機會。
一個滿臉血污的流寇突然從側面撲來,她眼神一凜,拇指抵住劍格。
嗖!
一桿長槍破空而來,精準地貫穿那流寇的心口,將他釘在了地上。
槍桿猶自顫動,發出嗡嗡余響。
容姝轉頭,只見霍瑾背對著她,手中已換了一桿新槍,正與三名流寇纏斗。
他玄甲上的血跡已凝成暗褐色,動作卻依舊凌厲如風。
又一名流寇從霍瑾的視覺死角襲來,容姝立刻握緊劍柄沖上前去。
可她的腳步還未邁出,霍瑾突然一個回身,長槍橫掃,那流寇的頭顱便高高飛起,鮮血噴濺在黃沙上。
容姝怔在原地。
霍瑾僅僅掃了她一眼,便又投入了另一處的戰斗。
整個戰場上,北域軍將士們浴血奮戰,鐵甲染血,刀劍相擊之聲不絕于耳。
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深淺不一的傷痕,就連容川的胳膊也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浸透了衣袖。
唯獨容姝——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月白色的衣袍纖塵不染,手中的無咎劍安然躺在鎏金劍鞘中,仿佛與這場慘烈的廝殺毫無瓜葛。
“”
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在胸腔里翻涌。
容姝咬了咬牙,突然沖向十步之外一個正在與北域軍士兵纏斗的流寇。
“錚——”
無咎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劍身烏黑如墨,刃口卻泛著凜冽寒光。
那流寇聽到動靜回頭時,容姝的劍鋒已至眼前!
噗!
劍刃劃過咽喉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流寇瞪大的眼中還凝固著驚駭,喉間綻開一道細線般的血痕,隨即轟然倒地。
無咎劍滴血不沾,在暮色中泛著幽冷的光。
這是容姝第一次用這把劍sharen。
劍身輕若無物,卻鋒利得令人心驚。
但是她的計劃好像還是沒能得逞。
還未等她平復呼吸,后頸突然竄起一陣戰栗。
轉頭看去,霍瑾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后三步遠的地方,眉頭微微蹙起。
“說好不得離我五步遠,從剛才的位置到這里——”
他抬手一指,目光沉沉地注視著她的眼睛,“有多遠?”
容姝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黃沙地上還留著她的腳印,一路蜿蜒到十二三步開外。
她心虛地絞緊劍穗,不動聲色地向后退了半步,與他拉開距離。
暮色四合,一縷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沙地上,邊緣模糊地交疊了一瞬,又隨著她的動作悄然分開。
容姝眨了眨眼,唇邊忽然綻開一抹淺笑,“是我疏忽,一時忘了規矩。”
她的笑意清透,像是荒漠里偶然掠過的一縷清風,讓人生不起氣來。
霍瑾原本繃緊的眉目微不可察地松了松,那些斥責的話在唇邊轉了一圈,最終只化作一聲低嘆。
“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