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煜良站在窗邊,遲遲沒有動作。
傭人觀察著他的神色,躊躇著不敢出聲。
那輛載著余瀾的汽車已經遠去,好一會兒后,邢煜良伸出手,指尖上的眼淚已經趨近干涸,可是那股灼人的滾燙,似乎卻愈演愈烈。
余瀾走了。
他抬眸,看向了余瀾離去的方向,終于認清了這個事實。
他似乎也已經接受了。
面對傭人的戰戰兢兢,他擺擺手,傭人松了口氣,悄聲離去。
那就這樣吧。
這樣想的時候,心臟突然劇烈地跳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痛意傳來。
邢煜良蹙眉,那只擦干了余瀾眼淚的手,此時覆蓋在了自己的左胸膛。
可這似乎毫無用處,反而疼痛愈發強烈??蛇@痛,又讓他清晰的明白,這并非是身體上的需要醫生診察的痛苦。
記憶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想起來了,他見到余瀾的第一面,心臟忽然跳了一下。
就因為那一下,全身的血液突然間沸騰,那是過去二十九年里從未有過的感受。
他當時不以為然。
可是潛意識里,卻不想放過這個女人。
如今余瀾離開了,那顆心又突然跳了一下,這次帶來的,是讓他幾乎不能承受的痛苦。
邢煜良將手慢慢移開,垂在身側,臉上的表情冷冷的。
這沒什么的。
他的心臟曾因余瀾而劇烈跳動過,可他并非失去了余瀾便不能活。
他已經如此三番兩次地放下顏面在她跟前求和,他甚至用那么尊重她、那么溫和的方式,去取得她的信任。
他都沒有強迫她,她卻仍然如倔驢一般死守著自己脆弱又可笑的道德底線。
這是個愚蠢的女人。
他嘴角勾出一絲冷笑,似乎這樣,眼底隱隱約約溢出的晶瑩便能被自己忽視。
她這么堅持,那就這樣吧。
他在過去二十九年間風光無限,無論在哪個國家哪個地區,都是與當地名流談笑風生,運籌帷幄的存在。那么多人跪倒在他腳下,他偏偏對一個女人如此卑微。
難道他沒有自尊嗎?
既然如此,他就隨她的心意。
早晚有一天她會明白,她在今日放棄了什么。
分手不是他的損失,而是她的。
邢煜良在短短時間里已經想明白了一切,如今他也不再執著。
人生向來順風順水,而過往的經驗告訴他,不屬于他的東西,他不必去強求。
不過是一個女人,一段露水情緣而已。
她是有點特別——可是漫長人生里,他又怎么可能只碰到一個特別的女人?
也許她只是自己人生的匆匆過客。
那么多比余瀾漂亮優秀的女人排在后面等著站在他的身邊,做與他并肩的另一半,余瀾不算什么。
邢煜良拿出電話,撥通了助理的手機號。
“Barry,給我安排下周回舊金山的航線,盡快?!?/p>
對面說了什么,邢煜良淡淡“嗯”了聲。
曾經說的推遲兩個月回美國,如今已經不需要了。
此地已變得索然無味。
*
余瀾自邢煜良的別墅回來,在曲歌的出租屋里,站在窗邊愣了半晌。
直到曲歌從飯局回來,疑惑地問余瀾:“你在看什么呢?”
余瀾的情緒已經控制好,臉上的淚痕也早已干凈,就連之前紅腫的雙眼,此時也隨著時間恢復了平常模樣。
余瀾說:“我明天就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