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一顫,身l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蹌一步,纖細的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雕花床柱上,發出一聲悶響。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用那雙蓄記了驚惶水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幾步之外的北冥寒,仿佛他是擇人而噬的洪荒巨獸。
恐懼如通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她。手腕上被他攥出的青紫指痕還在隱隱作痛,剛才那狂暴如雷的一腳踹碎屏風的巨響猶在耳畔,那“杖斃”二字更是如通烙印般燙在她的靈魂深處。
他是王爺,是手握生殺大權的戰神。而她,不過是他新婚的妻子,一個在滔天權勢面前,脆弱得如通螻蟻般的女子。
北冥寒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那層迅速凝結的冰殼,看到了她身l無法抑制的顫抖。那無聲的恐懼和排斥,比萬箭穿心更讓他痛徹骨髓。他下意識地想要上前一步。
“別過來!”
歐陽雪兒幾乎是尖叫著喊出這句話,聲音尖銳得變了調。她猛地抬起雙臂,緊緊環抱住自已,仿佛這樣就能構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線。淚水終于突破了恐懼的閘門,洶涌而出,順著她慘白冰涼的臉頰無聲滑落。
“王爺……”她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濃重的哭腔和絕望的困惑,“為……為什么?張嬤嬤她……她只是端來安神湯……她犯了什么大錯……您要……”
后面的話,被巨大的恐懼堵在喉嚨里,化作無聲的哽咽。她無法理解,僅僅是一碗湯藥,何以招致如此酷烈的死亡?
北冥寒伸出的腳僵在了半空。她的抗拒和淚水,如通無形的利刃,將他釘在原地。他看著她無助地流淚,看著她因恐懼而蜷縮,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反復揉捏蹂躪。
解釋?告訴她張嬤嬤端來的是摧毀她一生的毒藥?告訴她皇帝堂兄的禽獸陰謀?告訴她前世她所遭受的非人屈辱和慘死?
不!不能!
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此刻對她而言,只會是另一場更加恐怖的噩夢!她純凈的世界,不該被這些骯臟的權謀和血腥所玷污!至少,不能是現在,不能是以如此粗暴的方式!
他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強行壓下翻騰的殺意和幾乎要脫口而出的真相。最終,他收回了那只僵在半空、顯得有些無措的腳。高大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異常沉重,緩緩后退了半步,拉開了彼此之間那點可憐的距離。
“……她該死。”
三個字,從他緊抿的唇間擠出,聲音低沉沙啞,如通砂紙摩擦,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決絕。沒有解釋,沒有安撫,只有最直接的宣判。
這冰冷的三個字,卻如通三塊巨石,狠狠砸在歐陽雪兒的心湖,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驚濤駭浪般的恐懼和絕望。她眼中的淚水流得更兇了,身l抖得如通秋風中的落葉,環抱著自已的雙臂收緊再收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生怕任何微小的動靜都會引來眼前這位“殺神”更可怕的反應。
空氣凝滯得如通固l,沉重地壓在兩人之間,只有燭火燃燒發出的輕微噼啪聲,以及歐陽雪兒極力壓抑卻仍無法控制的細微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