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著雨,陸嶼洲站在書房的陽臺處,風夾著雨飄到他的臉上,冷得有些刺人。
他低頭點了根煙,想到剛才趙醫生最后的那句話,不禁皺起了眉。
“愛”這個字眼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陌生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愛,在他的世界里面,“愛”是很廉價的,比起所謂的“愛”,只有利益和地位才是維持關系的介質。
曾經棄他不顧的生母在得知他接手陸家的所有產業后,在拋棄他的第二十年后給他打了第一個電話,開口的第一句竟是可笑的“我是你媽媽”。
隨后便開始了她的表演,訴說她的身不由己和逼不得已,最后是她煽情的哽咽“小洲,沒有媽媽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沒有媽媽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那她當初為什么丟下他,又為什么在過去的二十年里面,都不曾打過一個關切的電話。
真是可笑。
他配合著她的表演,等著她最后露出真實的面目。
聽到她費盡心思在他面前演這么一大出戲,卻只是為了三千萬。
她的母愛,不僅虛偽,也廉價。
他的心理醫生卻說他愛文嬌,這確實是讓他有點難以接受。
他怎么會有這種無用的情緒呢?
陸嶼洲不知道自己在陽臺站了多久,手上的那根煙早就已經燃盡了,頭發也被雨絲打濕了大半。
直到又一陣風吹過來,他才低頭看了一眼手上早就滅了的香煙,轉身重新走進了書房。
他走到客廳,文嬌正在沙發上坐著。
大概是真的被他嚇到了,她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剛剛到他跟前的文嬌。
乖軟柔順。
聽到他的腳步聲,文嬌抬頭向他看來,“陸叔叔。”
陸嶼洲走到她跟前,視線落在她的眼睛上,和一個多小時前的不一樣,那眼眸里面已經沒有了紅意,卻又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他看著她眼眸里面的小心翼翼,只覺得喉間發堵。
他又想起醫生的話。
黑眸動了一下,他將視線往下壓了壓,“送你回學校。”
文嬌聽到他這話,握著手機的手顫了一下,卻也不敢反駁:“好?!?/p>
陸嶼洲聽著她這聲好,卻又覺得不滿,心底好像被人放了一把火在燒,越燒越旺,他有點壓不住。
可他又知道,這跟文嬌沒有關系,是他的問題。
他極力克制下來,拿過大衣走向玄關。
文嬌見狀,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車廂里面的氣氛安靜中透著幾分壓抑。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文嬌學校的門口,她昨天過去找陸嶼洲的時候還沒下雨,這個時候卻下起了雨。
文嬌看著車窗外飄著的雨絲,“陸叔叔,有傘嗎?”
她回頭看向他,杏眸微動。
陸嶼洲往外看了一眼:“安全帶系上。”
說著,他將車開到大門,從大門那邊開進了學校,直接停在了她的宿舍樓下。
文嬌再次解了安全帶,“我回去了,陸叔叔。”
“嗯?!?/p>
男人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那深黑色的大衣領口上是他凌厲的側臉線條,再往上,是疏冷淡漠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