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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什么東西在慕邶桁腦中炸開,令他頭暈目眩,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侍衛連忙扶住他,開口詢問。
不過聲音落入慕邶桁耳中,只剩一陣嗡鳴。
唯有我的那句,‘你若負我,此生絕不原宥。’回蕩在他腦中。
寒風洗去他臉上全部血色,他喃喃自語。
“不可能不可能,阿稚不可能離開我。”
“立刻派人去給孤找,上天入地都要將太子妃給孤找回來。”
侍衛一時沒反應。
慕邶桁當即掀翻茶桌,額上青筋暴起,咆哮道:
“去啊!三日內找不回孤的太子妃,孤誅你們全族!”
即便如此,依舊一連三日沒有我的消息。
慕邶桁整日坐在我院中的臺階上。
好似枯朽的木偶,癡傻盯著遠處的銅鍋。
忽然,一只枯老的手,攀上他的胳膊。
姜霜頭發花白,面容枯瘦,似七旬老嫗。
她中毒較淺,尚有余力能從房內爬出。
“殿下都怪那個賤人!是她將我們姐妹害成這樣。”
“你一定要替我們做主,將她碎尸萬段,以平我們姐妹二人怒火。”
聽到她稱呼我為賤人,慕邶珩麻木的轉頭看向她。
死水般的眼中露出一絲狠厲,冷笑著開口:
“阿稚也是你這個賤人可以置喙的?”
“殿下”
姜霜不甘心,拖著蒼老的身體對慕邶桁施展魅術。
“閉嘴!”
慕邶桁惡心不已,伸手扼住她的脖子,力道大到幾乎要將她的脖子掐斷。
“若不是要留著你們給阿稚出氣,孤早將你二人千刀萬剮了。”
“倘若再讓孤聽到你攀誣阿稚,孤便拔了你的舌頭喂狗。”
他嫌惡地將女人甩向一邊,如至寶般攥著手中的避毒珠串,訴說對我的思念。
全然未注意到姜霜怨毒的眼神。
“阿稚別想擺脫我,哪怕掘地三尺我也會將你找回來。”
離開太子府后,我帶著白芷順著暗流回到了寨子。
族長見到我,驚愕不已,當年我一走,他便從未想過我還會再回來。
因此沒少暗自神傷。
族中會喂養蠱蟲的族人眾多,但能以身養蠱,精通蠱術的除了母親只有我一人。
今年蠱王選拔本想走個過場,不曾想我卻回來了。
小老頭高興的為我大擺宴席,慶祝了好幾日。
甚至提出推遲蠱王選拔的時間,讓我有時間養蠱。
遭我拒絕后,他很是不解。
“蚩娘你不養蠱,拿什么參選蠱王?”
我似是沒聽到他的問題,專心搗弄翁中的毒蟲。
半晌后,方才收回手,手指順著自己的胸口下滑至腹部。
“蠱在這。”
蠱王選拔前夕,白芷陪我去后山安葬爹爹。
爹爹是個屠戶,生的五大三粗,追求娘親時沒少被娘親嫌棄。
每每至此,他總是撓著頭,樣子比閨中女子還靦腆。
“她們說苗疆之人擅蠱,我生的壯些才不會餓著你的蠱蟲。”
娘親被爹逗得咯咯笑
拒絕了九十九次后,終于接過他親手打造的金釵,又為他戴上苗疆女子定情的避毒珠串。
當年自詡壯碩的爹爹,如今只需我小小一方繡帕便可裝下。
我將他葬在了娘親旁邊,娘親在時,他為娘親而活。
娘親不在,他為我而活。
因此他沒少打趣自己。
“妻在從妻,妻亡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