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鹿苑別墅,春雨連夜。
陸湛行拖著疲憊身軀回到家中,推門而入。
玄關處燈光昏黃,熟悉卻莫名冷清。
他解開襯衫袖扣,脫下西裝外套掛上衣架,下意識喊了一聲:“秦苒,熱水準備了嗎?”
空無回應。
他皺了皺眉,大步走進客廳。
茶幾上空無一物,連他常用的遙控器也沒擺好。
廚房門虛掩,里面空空蕩蕩。
他扯開冰箱門,里面只有幾瓶礦泉水和兩盒快過期的牛奶。
秦苒平時總會準備的晚安粥和藥膳,統統不見。
他抬頭望向樓上,心頭隱隱泛起不安。
臥室門一推而開。
整整齊齊,干凈得不像住過人。
衣柜半開,里面只剩幾件舊西裝,女人的衣服一件不留。
床頭原本擺著她常用的薰衣草香薰瓶,如今也空了。
化妝臺干干凈凈,連發圈都沒留下。
陸湛行慢慢走進衛生間,打開抽屜。牙刷牙膏毛巾全部被撤空,香皂盒里干涸著裂痕。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詞:
撤離。
徹底、干凈、毫無痕跡的撤離。
他猛地從口袋掏出手機,撥出那個早已習慣不用備注的號碼。
他走到陽臺,雨打在落地窗上,模糊了他的視線。
“您撥打的號碼,已注銷。”
那一刻,他手一松。
手機脫手,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屏幕當場碎裂。
“什么叫注銷?”
他語無倫次地重新撥了兩次,結果相同。
“號碼已注銷。”
他撿起手機,怒吼著砸向墻壁,屏幕徹底裂成蛛網狀。
他沖下樓,從廚房翻到客房,從衣帽間翻到花園儲物間,連垃圾桶都不放過。
結果是連一根發絲都沒有。
他不信,瘋了一樣跑到地下車庫。
她那輛白色的小型代步車也不見了,空蕩的車位仿佛在嘲笑他的遲鈍。
他轉身返回,踉蹌沖進書房,打開保險柜。
里面的離婚協議文件袋空空如也。
連她用過的簽字筆都不見。
他跌坐在地,腦袋嗡嗡作響,胸腔仿佛被壓住一塊巨石。
“不可能。”
他喃喃,“她不可能敢走。”
“她不敢的。”
深夜十一點半,他終于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秦苒有沒有動離婚那邊手續?”
對面沉默兩秒:“陸總,我們上周發出正式判決副本,對方已在昨日完成簽收。”
“今天我們收到戶籍注銷通知函。她本人提出銷戶申請,并附有出境移民文件。”
“什么意思?”
“她真的注銷了。”
陸湛行怔在原地,連呼吸都變得遲緩。
他腦中空白,只聽到風聲、雨聲、還有自己如鼓般跳動的心跳聲。
突突突突,撞在骨頭里,震得他顱內發疼。
他站起身,踉蹌著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滿屋安靜,只有鐘表滴答作響。
墻上那張婚紗照,早被她撤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空白的釘孔墻面。
他終于意識到:
她沒有留下一件物品、沒有一紙留言、沒有一絲氣息。
連他的世界,也沒了她的名字。
凌晨兩點,陸湛行坐在廚房地板上,臉埋在掌心。
他喃喃一句:“她真的走了。”
不是鬧脾氣,不是試探。
是真的,從此人間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