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沈翰林這么罵女兒，他還有點于心不忍，心道大可不必，不至于那么嚴重。
不過沈翰林能這么快就幡然醒悟，明德帝還是滿意的。
沈翰林又跪下認錯，說自己之前做事太過武斷，不該只相信親近者的片面之詞，應當多方求證才能確保公允。
還說之前對于陛下要辦女校的時候太過懈怠實屬不該，以前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現在才知道無知有多可怕。以后定當盡心辦差，全力辦好女校云云。
明德帝一句話都沒說呢，沈翰林就完成了自我檢討，自我批評和自我反省。
最后又一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說保證今晚回去認真研究，明天早朝拿出至少三套辦女校的方案供陛下參考，然后才心事重重地出宮去。
沈翰林到家就鉆進書房，晚飯都沒吃，埋頭編寫辦理女校的方案。
本來聽說這個方案是嘉和妃提出的，他還在家罵了好幾天禍國妖妃，勞民傷財。
女人只要能洗衣服會做飯就行了，晚上能陪睡，睡完能生崽，就算完成她們的人生目標。又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需要去攀附權貴，憑什么讓她們讀書識字？
但見過嘉和妃本人之后，沈翰林心里的震撼遲遲難以平復。
他覺得以前是自己格局太小，之前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思想怎么能那么狹隘！
在奮筆疾書完幾套女校的辦學方案之后，沈翰林又另拿宣紙，提筆開始給嘉和妃寫詩。
一直忙活到寅時末，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紙筆，洗了把臉，換身衣服出宮去。
當日早朝，沈翰林就帶頭支持開辦女校的事，還陳述了女子不開蒙對一個家庭的影響有多大。
都不用明德帝開口，沈翰林力排眾議，舌戰群儒，硬是吵架吵贏了。
明德帝十分滿意，散朝之后把人叫到御書房，本來想著夸兩句，再給他點甜頭，比如給沈無雙恢復寶林的位分。
然而沈翰林堅決反對：“微臣為更衣準備了一箱子書，在她沒把這些事讀透之前，還是在更衣的位分上待著吧。免得位分上來，心思也跟著大了。”
說完還嘆了口氣：“心大，卻無腦，怕只會惹出更大的禍事。這次是嘉和妃娘娘大度，不跟她計較。可是下次呢？誰能保證她次次都能遇上貴人？”
沈無雙要是聽到她爹說這話，能直接氣死。
她是因為楚云裳才被打板子、降位分，如今又被罵蠢貨，還失了圣心。她爹居然說楚云裳是貴人？
沈翰林不光口頭上夸，還把自己的詩作拿出來，說這是為嘉和妃做的詩，也算是替女兒贖罪。
明德帝看過之后贊不絕口，沈翰林這才帶著笑意回家。
回到家里，沈夫人急忙迎上前去。
這幾天因為“蠢更衣”的事，沈夫人羞得不敢出門。
沈翰林說要親自去御前問問清楚，可昨天回來那個樣子，沈夫人也沒敢去敲門。
今日見他如此歡喜，還以為女兒的事終于有了說法，忙迎上去問。
沈翰林聽到沈無雙的名字，笑容立馬垮了：“還有臉問！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沈夫人不服氣了：“女兒的詩書字畫都是你教的，怎么這會兒賴到我頭上！”
沈翰林氣急敗壞道：“就是有你這樣沒文化沒遠見的娘，才會教出那么小肚雞腸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