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時盯著她看了足足有半分鐘,油燈的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最終,他還是慢慢解開了襯衫的扣子,露出了那道猙獰的傷口。
大概是剛才的動作太大,扯到了傷口。
傷口又開始往外滲血,順著肌肉的紋路往下淌,在腰側(cè)積成一小灘暗紅。
蘇棠的目光在他肩上頓了頓。
那里除了這道新傷,還有幾道舊疤,縱橫交錯,顯然是經(jīng)歷過不少兇險。
她收回目光,拿起沾了碘酒的棉球,剛碰到傷口,霍時的肌肉就猛地繃緊了。
“疼就說一聲。”她的聲音放軟了點。
霍時沒吭聲,只是把頭轉(zhuǎn)向了另一邊,下頜線繃得緊緊的。
蘇棠的動作很熟練。
先用鹽水沖洗傷口,再用鑷子夾出里面的細小砂礫,最后穿針引線。
她的指尖很穩(wěn),哪怕縫合時需要湊近,呼吸也沒亂半分。
只有偶爾碰到他肩頭的舊疤時,霍時會極輕地顫一下。
“這傷是”蘇棠想問是怎么弄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問這個,跟追問他的身份沒區(qū)別。
況且她已經(jīng)知道了
倒是霍時自己開了口,聲音悶得像從胸腔里滾出來的:“訓(xùn)練時弄的。”
蘇棠“嗯”了一聲,沒接話。
房間里只剩下針線穿過皮肉的細微聲響,還有窗外越來越緊的風(fēng)聲。
煤油燈的光暈里,蘇棠低垂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陰影,鼻梁很挺,嘴唇抿成一條淡粉色的線。
霍時看著她專注的側(cè)臉,眼神微暗。
“好了。”蘇棠打了個結(jié),剪斷線頭,開始用紗布包扎,“這幾天別碰水,青霉素記得吃。”
她收拾東西的功夫,霍時已經(jīng)套上了干凈的襯衫。
他看著蘇棠把急救包塞回床底,突然開口:“今天的事”
“我記性不好。”蘇棠回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她意思是她會保密的
霍時的喉結(jié)動了動,沒再說什么。
“我走了。”蘇棠擺了擺手,轉(zhuǎn)身離開房間。
霍時轉(zhuǎn)身走到桌前。
蘇棠
“咔噠。”
窗欞突然響了一聲,霍時猛地抬頭,滿眼警惕。
窗外什么都沒有,只要碎雪在風(fēng)中搖晃。
霍時卻注意到窗臺上放著個東西。
用粗布包著,大概巴掌大小。
他走過去打開,里面是幾塊用油紙包著的糕點,還冒著點熱氣,像是剛從灶上取下來的。
油紙下面壓著張紙條,是用燒焦的木炭寫的字,筆鋒很利:“傷口愈合需要熱量,嫂子的關(guān)愛,不用客氣。”
霍時捏著那張紙條,指尖微微發(fā)顫。
窗外的風(fēng)雪沒停。
霍時拿起塊糕點放進嘴里,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散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