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龍的吼聲,還在院子里激蕩。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膛里生生炸裂,帶著滾燙的血腥味。
總教官!
這三個字,不僅砸在了成才的頭上,更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了李云龍自己的天靈蓋上!
他李云龍這輩子,信奉的是狼行千里吃肉!是狹路相逢勇者勝!是他娘的刺刀見紅!
可今天,他引以為傲的一切,被碾得粉碎。
他那個一直以為只是槍法好的侄子,用冰冷的事實,給他上了血淋淋的一課。
光有亮劍的勇氣,不夠!
你還得知道,劍,該往哪兒捅!
“好!好!好!”
李云龍連吼三個好字,抓著成才肩膀的手,因過度用力而青筋暴起,微微發(fā)抖。
“才子,這事就這么定了!”
他雙眼赤紅,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困獸,找到了唯一的生機。
“告訴老子,第一步,干什么?!”
成才的表情沒有絲毫被他感染的激動,依舊是那副冷硬如鐵的模樣。
他平靜地掙脫了李云龍的手。
然后,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吐出四個字。
“重塑軍魂。”
“啥玩意兒?”李云龍一愣,“說人話!”
成才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墻角。
那里,一堆雜物胡亂堆放著,一只破草鞋旁,還有一灘干涸的污跡。
他又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士兵靠在墻邊的槍。
槍口上,甚至還掛著一絲蛛網(wǎng)。
“一個連自己的床鋪都征服不了的兵,怎么去征服戰(zhàn)場?”
“一支連武器都懶得擦的部隊,怎么配有戰(zhàn)斗力?”
成才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根根鋼針,扎進李云龍的心里。
“叔,山本的部隊,每一個士兵,都是一部保養(yǎng)到極致的sharen機器。”
“我們的兵呢?”
“紀律,不是嘴上吼出來的,是靠這些最不起眼的小事,一點一點刻進骨子里的。”
“連征服自己都做不到,憑什么去征服敵人?”
李云龍沒說話了。
他想起那些被打死的鬼子,裝備精良,連皮靴都擦得锃亮。
再看看自己手下這幫兵,一個個歪七扭八,吊兒郎當。
以前覺得這是不拘小節(jié),是豪氣。
現(xiàn)在看來,這就是找死!
“他娘的!”
李云龍狠狠一跺腳,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明白了!”
他猛地轉(zhuǎn)身,沖著門外雷鳴般的大吼:
“警衛(wèi)員!通訊員!都給老子滾進來!”
一個警衛(wèi)員和一個通訊兵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大氣都不敢喘。
“傳我命令!”李云龍的聲音響徹整個楊村。
“全團,立刻停止一切活動!從現(xiàn)在開始,進行為期三天的軍容風紀整頓!”
“所有人的被子,給老子疊成豆腐塊!所有人的槍,給老子擦得能照出人影!營房里掉根針都得聽得見!”
“告訴弟兄們,這是總教官立下的第一條規(guī)矩!”
“誰他娘的做不到,就給老子滾到操場上站到死!”
吼完,他話鋒一轉(zhuǎn),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
“另外!通知炊事班,把繳獲的鬼子罐頭,給老子開一半!今天晚上,全團加餐!必須見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