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雄一的眼前一陣發黑，幾乎要栽倒在地。他失魂落魄地望著那個站在光芒中心的年輕人，那平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釜底抽薪！
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就在山田雄一的世界轟然倒塌時，陳昂口袋里的“大哥大”響了。
他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一個略帶顫抖，卻又極力保持鎮定的女聲，那是趙愛華的聲音。
“陳總，”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敬畏，“我們能談談合作嗎？”
滬市，紅房子西餐廳。
老式的吊扇慢悠悠地轉著，切割著午后斜射進來的金色陽光。空氣里彌漫著羅宋湯的微酸和現磨咖啡的醇厚香氣。
趙愛華坐在陳昂對面，姿態放得前所未有的低。
她親自執起銀質的咖啡壺，為陳昂面前那只骨瓷咖啡杯續上熱飲。她的手，那雙在商場上簽署過無數份合同、指點江山的手，此刻竟有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琥珀色的液體注入杯中，漾起一圈圈漣漪，就像她此刻激蕩的內心。
“陳總，”她放下咖啡壺，發出“叮”的一聲輕響，那聲音仿佛敲在每個人的心上。“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目光短淺了。我向您道歉。”
她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清冷和高傲，帶著一種被徹底折服后的沙啞和真誠。展會上那驚天動地的一幕，那塊被無聲切開的鈦合金，像一把更鋒利的水刀，將她固有的認知和驕傲，切割得支離破碎。
她見識過天才，但從未見過神跡。
陳昂端起咖啡，輕輕吹散氤氳的熱氣，沒有立刻回應她的道歉。他越是平靜，趙愛華就越是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終于，趙愛華深吸一口氣，從隨身的愛馬仕皮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已擬好的計劃書，推到陳昂面前。
“陳總，廢話不多說，我們談合作。”她的語氣恢復了幾分商界女王的干練，“我希望能夠成為‘未來美妝’系列產品，在全國百貨系統的獨家總代理。我可以保證，三個月內，讓您的產品鋪進全國排名前二十的所有城市、所有a類百貨商場。至于代理費和條件，您來開，我絕不還價。”
她說完，身體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神里透出強大的自信。這是她能拿出的最大誠意，也是她最核心的資源。在她看來，沒有任何一個新興品牌，能夠拒絕這樣一張覆蓋全國的、現成的金絲大網。
這幾乎等于直接將王冠捧到了對方面前。
然而，陳昂只是掃了一眼那份制作精美的計劃書，連翻開的興趣都沒有。
他笑了笑，搖了搖頭。
“趙總，”他放下咖啡杯，目光清澈地看著她，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你的格局，還是小了。”
趙愛華的瞳孔猛地一縮，準備好的所有說辭，瞬間卡在了喉嚨里。
小了？
她動用整個百貨大樓的人脈體系，為他鋪就一條通往全國的康莊大道，這還叫格局小了？
“代理？”陳昂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發出篤、篤的聲響，仿佛踩著時代的脈搏，“我為什么要花錢，請你來賣我的東西？”
他身體微微前傾，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