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皇帝拿起黃紙,把上面的墨跡輕輕抖干,然后拿起玉璽,用力地蓋在了最后一個字上面。
他隨手扔到了李全福的身上:“傳旨,立五皇子秦瑞楚為太子,擇日舉行冊封儀式,賜東宮。”
血順著李全福的額頭流了下來,劃過鼻梁,帶起一陣癢意。
但是此刻,李全福顧不上去擦拭,手忙腳亂地接過黃紙,定睛一看。
——授五皇子秦瑞楚以冊、寶,立為皇太子。
黃紙黑字,金口玉言。
他顫抖著手,張嘴半天,才說出一句:“請陛下三思。”
“三思?這已經(jīng)是朕三思之后的結(jié)果了。”
皇帝坐回御案前,笑道:“朕知道你們在想什么。想讓瑞王當(dāng)太子,是不是?”
這話說得很輕,但是其中的分量重到讓人無法忽視。
李全福冷靜下來,用雙手把黃紙舉過頭頂,重復(fù)道:“請陛下三思。”
皇帝的臉色陰沉下來。
他把佛珠隨手放到一旁,冷聲道:“李全福,你確實是一條忠心的狗,可惜了,不是忠于朕,而是另有其人。”
“既然你一心求死,念在這么多年的情分上,朕就告訴你為什么要立五皇子為太子。”
李全福閉上眼睛,固執(zhí)地舉著那張能決定國朝命運的黃紙。
“五皇子的母妃早逝,朕沒能見上她最后一面,一直都是朕心里的痛楚。”
“那時候,四公主溫寧也才剛剛出生不久,皇后無法同時照顧兩個孩子,便把五皇子送到了皇子所,由嬤嬤和太監(jiān)照看。”
說到這兒,皇帝嘆了一口氣,道:“瑞軒有母妃,有太后,從小在朕身邊長大,聰明伶俐,又孝順懂事,朕也很疼愛他。”
“可惜,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結(jié)黨謀私,黨同戈異!”
李全福再次磕頭:“瑞王殿下從未有過結(jié)黨謀私之舉!他深受百姓百官愛戴,參政多年從無錯處,曾跟隨大將軍遠赴前線,驍勇善戰(zhàn)。瑞王殿下成為太子,才是眾望所歸啊!”
皇帝被他的話激怒,拿起手邊的茶盞,狠狠摔到了李全福的面前:“這還不叫結(jié)黨謀私?那你告訴朕,什么才叫結(jié)黨謀私?!”
“百官們?nèi)杖丈蠒罅⑺麨樘樱呀?jīng)快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茶盞被摔在地上,碎片飛濺起來,帶著幾滴滾燙的茶水,劃傷了李全福的側(cè)臉。
皇帝指著他,氣極反笑道:“難道非得哪天,他瑞王帶著眾兵逼宮,拿劍抵在朕的脖子上,叫朕不得已將皇位傳給他,你們才滿意了,是不是?!”
聽完這些話,李全福明白了,此事已無轉(zhuǎn)機。
五皇子秦瑞楚成為太子,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榱恕?/p>
他沉默片刻,終于俯下身子,恭敬道:“奴才遵旨。”
“來人!”皇帝怒道:“大太監(jiān)李全福,當(dāng)庭抗旨,出言不遜,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貶為浣衣局管事太監(jiān)。”
“拖下去,立刻執(zhí)行!”
禁軍們魚貫而入,架著李全福離開了御書房。
黃紙輕飄飄地落地,被禁軍長撿了起來,恭敬地遞給皇帝:“陛下。”
皇帝冷冷道:“你代替李全福,即刻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