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煩躁地皺起眉,起身走到門邊,不耐煩地問了句:“誰啊?”
門外,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清晰地傳了進來:“霍國安同志,開門,我們是家屬委員會的。”
家屬委員會,這五個字像一道驚雷,在霍國安的腦子里轟然炸開。
臉上的得意和從容瞬間褪得一干二凈,血色盡失。
怎么會是他們?匿名信才剛送出去,家屬委員會的人怎么會找到這里來?
“國安?”顧青羽已經(jīng)嚇得魂飛魄散,她緊緊抓住霍國安的胳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怎么辦?他們怎么來了?”
霍國安猛地回神,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他來不及細想,一把抓住顧青羽,將她往墻角那個唯一的木頭衣柜推去,聲音又急又低。
“快!進去!別出聲!”
衣柜門“嘎吱”一聲被拉開,一股混雜著汗味和廉價肥皂的陳舊氣息撲面而來,熏得顧青羽一陣反胃。
可她來不及多想,連滾帶爬地鉆了進去。
霍國安飛快地將幾件他自己的舊衣服扯過來,胡亂地蓋在她身上,然后“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柜門。
“咚!咚!咚!”外面的敲門聲愈發(fā)急促,還夾雜著李主任略帶不耐煩的喊聲:“霍國安同志?你在里面嗎?開門!”
霍國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他飛快地掃視了一圈屋子,將桌上顧青羽用過的水杯和毛巾一把塞進床底,又理了理自己有些亂的衣領(lǐng),臉上重新堆起一副頹喪又茫然的表情,這才慢吞吞地走過去拉開了門。
門外,李主任領(lǐng)著陳姐張嫂子和王嫂子,四個人像四尊門神似的堵在門口。
“李主任?幾位大姐?你們這是”霍國安一臉驚訝,眼神里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幾分受寵若驚的惶恐。
李主任銳利的目光第一時間就往屋里掃了一圈,沒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房間狹小簡陋,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臉盆架,再無他物,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異常。
“國安同志啊。”李主任清了清嗓子,臉上立刻換上了一副語重心長的關(guān)切表情,“我們是代表組織,來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的,聽說你最近情緒不高,我們都挺擔心你的。”
“哎呀,這這怎么好意思勞動組織和幾位大姐。”霍國安連忙側(cè)身讓開,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快請進,快請進,我這里亂,別嫌棄。”
他越是熱情,李主任心里就越是犯嘀咕。
她領(lǐng)著人走進屋,眼睛還在不停地四處打量,企圖找到一絲年輕姑娘存在的痕跡。
張嫂子和王嫂子也是一個賽一個的火眼金睛,一個看床鋪,一個看窗臺,連地上的縫隙都沒放過。
跟在最后的陳姐心里最是沒底,秦嵐跟她說得言之鑿鑿,可這屋里,確實是連根女人的頭發(fā)絲都看不見。
霍國安將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里冷笑一聲,面上卻愈發(fā)愁苦。
他給幾人倒了水,嘆著氣開了口:“讓幾位大姐見笑了,我、我這也是唉,蘭蘭她出了事,我這心里堵得慌,這幾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給組織添麻煩了。”
說著,眼眶都跟著紅了,活脫脫一個被妻子連累傷心欲絕的可憐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