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機從后視鏡里瞄了李治一眼，還是拉響警笛，猛地加大了油門。
車身劇烈震顫幾下，匯入小城喧鬧的車流，向著城外奔去。
李治雙手扶住前座的椅背，透過擋風玻璃看著前方，腦子里卻在回想著昨晚的情景。
那伙人，一定大有來歷，至少和西關村有點關系。
兩旁的行人越來越少，路上的車輛漸漸稀疏。三輛警車很快出了縣城，駛上起伏的柏油路。
走出二十幾分鐘，路面越發不平，車子劇烈顛簸著，不時猛跳幾下。
李治一早沒吃飯，肚里發空，被顛得頭暈眼花，惡心得直想吐。
可看了看車里幾個正襟危坐、不茍言笑的警察，他還是干咽了幾下口水，使勁閉上嘴巴，眼睛看向窗外。
公路兩邊是大片大片的莊稼地。陽光照射下來，草葉上的露珠偶爾發出點點白亮。
不知什么時候，前面已是沙土路。車子疾駛而過，不時卷起一團一團灰白的煙塵。
李治胃里越來越難受，感覺快要吐出來了。他向椅背上靠了靠，正要閉上眼睛，忽然看見了路邊不遠處的幾株大柳樹。
“停車！”
李治一挺身子，喊了一聲。
吱嘎
輪胎劇烈摩擦著地面，車子猛地停住。后面的兩輛車猝不及防，偏出好遠，才一下剎住了車。
幾個人都從座椅上彈起來，腦袋在車頂上碰了幾下，才又穩住身子。
車里的幾名警察都有些氣惱地看著李治。那個司機更是漲紅了臉，氣得要發作。
“不好意思，就是這個村子”李治尷尬笑笑，朝車窗外指了指。
“那好，走吧。”
王隊長將帽子戴好，冷聲說道。
三輛警車拐下大路，順著一條鄉村土路，朝彭村駛去。
村口的柳樹下，有一個老農正敞著懷坐在那里。跟前，擺著兩堆綠皮的大西瓜。
彭河水在遠處嘩嘩地流淌著。
李治搖下車窗，朝兩邊看了看，突然不知該朝哪里走了。
他只記得從河里爬上來，進了村子，后來又從村西離開。至于昨晚來時的路是怎么走的，卻有點記不清了。
“李秘書，該往哪走？”
王隊長忍不住問道。
“你，你先往那邊開開試試”
李治想了想，朝右邊一指，慢慢閉上眼。
那司機臉一偏，斜了他一眼，轉動了方向盤。
“師傅，請慢一點對，再慢一點”
李治感覺著。
司機小心控制著車速，緩緩向前。
車子駛出七八十米，李治忽然睜開眼，搖搖頭：“不對！師傅，你向另一邊開”
那司機有點不耐煩，不過還是調轉了車頭。
李治又閉上了眼。
車子轉過村口，駛向村東一條通往田間的硬土路。
路上長滿了短短的青草，軟綿綿的。一陣風吹過，滿地的玉米搖曳，發出摩擦般的聲響。
汽車輪胎輕輕掠過地面。
沙沙沙
“對，對！就是這條路，往前走”
李治驀地睜開眼，興奮地朝前指了指。
司機一踩油門，加速向前。
三輛車穿過玉米地，沿著河邊唯一的一條小路，向著大山里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