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名世輕輕一笑，并不說話，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
閔敏嘆了口氣：“皇上對先生，也是深為惋惜的?！?/p>
戴名世道：“田有不過一介狂生，何勞圣上掛心?！?/p>
閔敏道：“讀書人本是朝野禮儀之本，先生又是當(dāng)代名士，圣上另眼相看也是情理之中。”
戴名世搖了搖頭：“田有終究還是辜負(fù)了昔年一甲二名的圣恩?！?/p>
閔敏見他顯露鋒芒緩?fù)说臉幼?，心中還是有些不忍，想想上回自己那種出言不遜的討厭樣子道：“先生風(fēng)骨皎然，倒是閔敏前次出言不遜，還望先生莫要介懷?！?/p>
戴名世擺了擺手：“虧得姑娘這帖猛藥，否則田有也不會有如夢初醒之感。也虧得姑娘代為轉(zhuǎn)呈田有書信，才能保全戴方兩家族人，更成全方苞上下古今，貫穿馳騁的志向?！?/p>
閔敏見他誠懇，深深覺得知書達理畢竟還是有因果關(guān)系的：“可惜先生”
“不可惜?！贝髅佬α?，“鳳九知我，二人早已一體同心，他必能成就貫古明史編修之功?！?/p>
閔敏道：“方先生雖是白衣，但是萬歲爺下旨明史編修以他為主，一應(yīng)供奉皆以翰林為準(zhǔn)?！?/p>
戴名世點了點頭。
閔敏誠懇地說：“先生，萬歲爺是真的想促成滿蒙回漢一體同心的，他是真的想做一個好皇帝的?！?/p>
戴名世道：“田有早年狂妄，不知說了多少悖逆之言。后來著成南山集且因此獲罪，自恃傲骨嶙峋從無半點自省。而今見圣上如此寬宥，才知圣上苦心，才知社稷艱難。如此看來，田有枉負(fù)圣賢名士之名，意圖攪亂太平盛世復(fù)起離亂，實在是罪有應(yīng)得。”
閔敏嘆了口氣，輕聲道：“早知今日，唉”
戴名世卻道：“田有卻不以為不幸?！?/p>
閔敏看著戴名世忽然開朗了，無端覺得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死期將近，所以有點錯亂了。
“若非此案，田有怎知圣上周遭竟有姑娘這樣靈慧之人?！贝髅佬Φ馈?/p>
閔敏一愣，噗，這是在表揚自己嗎：“先生過譽了，閔敏不過是御前伺候文書的女官。稍知道一些粗淺道理，胡亂扯些有的沒的，先生莫要笑話閔敏說話粗鄙才好?！?/p>
戴名世拱了拱手：“姑娘實在自謙了。還望姑娘以后在圣上踟躕之際加以寬解，定會建功社稷，造福百姓。”
閔敏道：“先生糊涂了，大清律令，后宮不得干政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