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大驚,扭頭看向暴戾的陸瑾晏,頭一回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我錯了,我跟你回京。”
“李大哥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和他計較。”
她苦苦哀求,抓住陸瑾晏的衣袖搖晃,試圖讓他放過李和。
“不是要晚了嗎?”
“那就快走啊!”
李和掙扎著要起身,一雙眼不甘地盯著穗禾,嘴里磕磕巴巴道:“王家妹妹你你不要去不要”
陸瑾晏唇角不悅地抿起,臉上繃出凌厲的線條,仿佛要用盡最后的耐心。
穗禾泣不成聲,沖著李和喊道:“李大哥,幫我將那兩個包袱給我家里,叫我爹娘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
“讓他們好好吃飯,日后不能陪在他們身邊,是我不孝!”
她從身上取下個荷包扔給李和,“李大哥你拿去看傷,是我連累你了,我對不起你!”
她一股腦地托付完李和,絕望地閉上眼,任由陸瑾晏發落。
李和艱難地起身,一臉視死如歸。
可還不等他有動作,穗禾就被陸瑾晏拉上馬。
馬兒嘶鳴一聲,下一刻極速奔騰而去。
李和愣了一下,追在馬后跑了幾步,終是摔倒在地,眼睜睜看著穗禾消失在他眼前。
他痛哭流涕,悲愴隱忍的哭聲被淹沒在馬蹄聲里。
穗禾靠在陸瑾晏寬厚的胸膛上,流著淚回頭看。
豐橋村那棵大榕樹慢慢消失得無影無蹤,周邊所有的一切都離她越來越遠。
從此豐橋村成了一處不可望不可觸,只有午夜夢回才能看到的故鄉。
一路疾行,終是不過兩刻鐘就趕到了港口。
陸瑾晏翻身下馬,將穗禾抱了下來。
馬車里,老太太撩開簾子看著他的動作,終是不悅地摔下簾子。
“真是孽緣!”
天冬和豆蔻無措至極,誰都能看到穗禾紅腫的眼睛,大爺真就將人強奪了來。
大太太難受地捂著胸口,未語淚先流。
陸瑾澤被護衛按倒在馬車里,目眥欲裂。
“放開我!老大混蛋!”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將他按得更緊了。
先前大爺才走,三爺的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也翻身上了馬要去追。
還是老太太迅速讓他們制住三爺,沒讓三爺跟著一道去。
如今更是不讓三爺到外頭去,就怕三爺將大爺惹怒了。
陸瑾澤奮力掙扎,可依舊難以擺脫兩個護衛。
他氣紅了眼,對陸瑾晏恨之入骨。
官船上,穗禾被陸瑾晏一路抱進獨屬于他的主艙。
雕花檀木門一開,里頭一股沉水香混合著墨香的味道撲面而來。
陸瑾晏繞過屏風,將穗禾放在拔步床上。
此時艙內微微搖晃,艙外晃動的水聲越來越響。
隨著號子聲敲起,官船終是向著京城的方向航行。
穗禾閉上眼,一路流干了眼淚。
她有氣無力地倒在拔步床上,滿臉晦暗,眼眸更是沒有半分光彩。
陸瑾晏命人送了水來,他親自打濕了帕子給她擦臉。
他沒了先前的戾氣,換了身青色長袍,全像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他看著眼前的人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