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晏帶著一身怒氣回了正房,福嬤嬤一看便知他受了冷待,當(dāng)下就倒了杯茶給他,細細寬慰。
“大爺消消氣,那丫頭鉆了牛角尖,老奴會與她好好說道說道。”
“京城里,與你同歲的大多還未有個正經(jīng)差事做,都靠著朝中的父兄度日。”
“可你得了皇上的看重,如今已是大理寺卿了,滿京再無比你出眾的兒郎了,那丫頭自個看不清罷了。”
陸瑾晏深吸一口氣,收斂起周身的戾氣,他扶著滿眼慈愛看著他的福嬤嬤坐下。
“有勞嬤嬤,她著實是性子執(zhí)拗。”
福嬤嬤眼里露出幾分厲色,“大爺要抬她做貴妾,屆時定要宴請同僚來府中,老奴定不會讓她墮了大爺?shù)拿暋!?/p>
“老奴細細教導(dǎo)幾回,總會讓她知曉什么是本分。”
陸瑾晏吐出一口濁氣,想起穗禾通紅的雙眼,終是忍不住說道:“除了性子執(zhí)拗,她再無任何要我不滿的地方。”
福嬤嬤笑道:“難得大爺遇見合心意的人,太太在天之靈知曉,心中也甚是寬慰。”
提起生母,陸瑾晏眼里閃過一絲懷念。
“母親她著實去得早。”
福嬤嬤頗為不忿,“當(dāng)年老爺和春姨娘,真是傷透了太太的心!”
提起大太太,福嬤嬤鄭重保證,“日后老奴絕不會讓那丫頭沖撞大奶奶。”
說罷,她試探地問:“定國將軍府上前些日子送了一車自家莊子上的出息,都是些瓜果青菜,大爺不在府上,老奴也就收下了。”
陸瑾晏眼神冷了三分,趙大小姐去了后,定國將軍府上對他頗為愧疚。
又因著他為趙大小姐守制一年,每逢年節(jié)兩家府上倒也會互送些禮物。
只是他這幾年并未娶妻,趙家倒是來往的更加密切了。
定國將軍前些時候更是含糊提了一句,他家的三小姐已及笄。
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想讓他娶這位趙三小姐。
陸瑾晏冷聲道:“日后讓門房不必收下趙家的禮物。”
“我不會與趙家的女兒議親。”
福嬤嬤了然,“老奴知道了,明日就將門房好好敲打一番。”
定國將軍正三品,趙二小姐又嫁與齊王為側(cè)妃,生下一子頗得寵愛。
齊王可是劉淑妃唯一的兒子,與孫貴妃所出的吳王斗得厲害。
皇上年事已高,卻并未立太子。
如今若是與趙家結(jié)親,就是攪和進奪嫡,實在不妙。
福嬤嬤得了陸瑾晏的話,心里也踏實多了。
大爺如今升至大理寺卿,親事更是香餑餑,得快些定下個不高不低的人家,好絕了有心之人攀上陸府。
陸瑾晏站在廊下,東廂房的燭火已熄,他感受著右肩傳來的刺痛,皺了眉頭。
可肩上的痛意卻并不能打消他心里的澀意。
他抬頭看著夜空那彎月亮,散發(fā)著淡淡的光暈,讓他忽地想起自己的母親。
他有時會想,若是他的母親性子也像穗禾那般強硬,是不是就不會郁郁而終?
陸瑾晏看著東廂房眼神復(fù)雜,他愛她的性子,不肯吃虧極其堅韌,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