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譏諷道:“未有你的命令,我連這府里都出不去!”
兩廂眼見著又要吵起來,李婆子忙上前將這戰場打掃干凈。
“姑娘這時辰不是要在院子里走走嗎?”
“大爺扶著姑娘去,我領著這位陳娘子下去歇息,她一路趕路想必也是累得不輕。”
穗禾瞧見鶯桃的疲憊,這會兒自是應下,她也不想要鶯桃在這兒看陸瑾晏的臉色。
鶯桃再不舍,話都到了這里,只能跟著婆子下去了。
夜晚風起,風一刮過,樹上還未落的樹葉紛紛發出些沙沙的聲音。
陸瑾晏給穗禾披上披風,攬著她走上了兩刻鐘。
待見她走完后不過是輕微的喘氣,心里也放心不少。
穗禾便是煩透陸瑾晏日日要扶著她散步,也不會跟與自己身子過不去。
有孕一道坎,屆時生產更是一道坎,她總要顧好自己身子。
過了一道又一道坎。
等梳洗過后,穗禾倒在榻上很快就沉沉地睡去。
陸瑾晏垂眸看著她的睡顏,伸手摸了摸被她藏在手臂下的小腹。
如今那里已經有了些許隆起,雖是像極了吃撐后的肚子。
可他知道,這是他的孩子。
他有些焦躁的喜悅在,雖不知男女,可永遠是他第一個孩子。
他已經想好,若是兒子,他親自為之啟蒙,帶他打馬射箭,讓他做人中騏驥。
若是女兒,陸瑾晏看著穗禾不由得失笑。
似乎他也得費心才是,若全由她教了,豈不是要將京城鬧得天翻地覆了?
陸瑾晏笑著摸了摸穗禾的臉,不過也得有她一半性子在,總不能輕易讓人欺負了去。
他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隨后悄聲下了榻往門外走了。
門外的何壽見他出來,小聲地上前嘀咕了幾聲。
“小人要人撞了那鶯桃,讓她收起的那個錦盒掉了出來。”
“里頭裝了些首飾和銀票,像是有一百多兩,正是大爺您先前給穗禾姑娘的。”
陸瑾晏回頭看著東廂房,無奈地嘆了口氣。
“知道了,她一門心思全在旁人身上,一個舊識也能讓她這般貼補了。”
何壽訕訕地笑了,“許是托鶯桃帶些給她家里。”
見他不高興,何壽笑得更諂媚了,“她就是疑心太大了!”
“大爺讓人送了那么多禮物給她家,她若是有心,也該好好謝過大爺才是!”
見陸瑾晏警告地看著他,何壽立刻噤聲,瑟瑟縮縮地腳底抹油告退了。
陸瑾晏悄無聲息進了房,打開穗禾的妝奩看了又看。
那存著銀子的匣子果真是滿滿當當,除了少了幾張銀票,她是一點沒用。
他皺眉收好妝奩,心頭不是因為她給銀子鶯桃不高興。
他只是無奈,她不肯將銀子用在自己身上。
明明前幾日,他讓她出府了。
她去了護國寺燒香,竟然沒花什么銀子。
明明是大晉香火最旺盛的地方,在她眼里倒是比不上那個廣平庵了。
陸瑾晏看著榻上那道隆起的身影,眼里是憐惜混合著探究,復雜極了。
他只覺得她比他遇見的任何一道難題還要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