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出了靈心慧性漆大小姐的漆家?”福嬤嬤再三確認。
陸瑾晏頷首,“漆氏女少有賢名,德才兼?zhèn)?,我欲求娶她家大小姐。?/p>
福嬤嬤面有愁容,“漆家小姐秀外慧中,老奴自是聽過的?!?/p>
“婦德婦功無一不是上乘,舊時漆氏女的美名曾享譽京城。”
“可漆家小姐十歲那年受了風寒,至此傷了身子,臥病在榻直至今日?!?/p>
“大爺簡在帝心,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备邒咴秸f越憂愁,“日后交際應酬,打理后宅實屬費心。”
“漆家小姐的身子能撐得住嗎?”
“再來,漆大人不過五品禮部郎中,漆氏族人大多是些末流小官,與大爺您實在差距太大?!?/p>
“都說向下?lián)衿?,大爺曾說娶一中等人家的小姐為妻,可漆家實在太”
“嬤嬤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陸瑾晏出聲打斷福嬤嬤,“我并不用漆家小姐為我操勞?!?/p>
“她身子不好,府中大小事宜有您和管事們打理就是?!?/p>
“我的婚事不能再拖,吳王與齊王皆托了說客游說,甚至在皇上面前想為我保媒?!?/p>
“再拖下去,難?;噬喜粫H自指婚,時局不明朗,屆時毫無退路,也不知攪和進誰的麾下?!?/p>
“漆家不起眼,漆氏女的名聲也早無了舊時的勢頭,漆大人不過禮部郎中,微不足道但正好合適。”
“娶妻娶賢,我的態(tài)度如此,誰人敢來質疑?”
陸瑾晏端著茶盞起身,來到花窗前,看著那輪圓月,目光終是忍不住落在東廂房的方向。
“漆家小姐進府,我不會慢怠她,名醫(yī)郎中請回府,定要她保重身子,安樂度日?!?/p>
福嬤嬤看著月色下他格外寂寥的身影,眼里的心疼止不住地溢出來。
這哪是娶妻,不過是娶尊菩薩回來好生供奉!
妻當是生同衾,死同穴,相濡以沫到白頭。
福嬤嬤看著陸瑾晏的視線落在那東廂房的方向,久久沒有離去,大慟不已。
事到如今,她若還看不出大爺全是為了東廂房那位,就是老眼昏花。
先前他說的那些話雖有幾分道理,可也是明晃晃的幌子!
家世低些的人家多得是,為何要娶一位身子不好的主母回來?
還不是怕東廂房那位受了搓磨?
漆家小姐既有賢名在,母家不顯,身子又是那樣孱弱,哪來的精力管束通房妾室?
可漆家小姐又有賢名在,自己無子嗣,可不就會對大爺?shù)淖铀靡暼缂撼?,仔細教導了?/p>
便是一日只分出一個時辰,那也比東廂房的半桶水強得多。
福嬤嬤想到這些,再看著她自小看到大的兒郎,神色低落,心里早就疼得厲害。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大爺一番苦心,老奴只盼著她能看明白?!?/p>
她悄聲退下,已快子時,陸瑾晏依舊孤單地站在窗前。
月色下,他的身影在燭火的照耀下長長地拖在地上。
團月之夜,身旁卻空無一人。
采納、問名、納吉,日子一溜煙過去。
漆家的回應快得驚人,幾乎是陸瑾晏才請了吏部尚書保媒,漆家立刻就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