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刀從背后插入了他的心臟。
“所以我只有帶你一起走了。”
陸清巖并未有什么震驚,也沒有抗拒,只是釋然地微微笑了,“下輩子不要再喜歡我了。”
林薇搖頭又點頭,“不了,不喜歡了,我們不要再遇到了。”
血液涌出,她穿著沾染了血跡的婚紗坐到床邊,翻出早就準備好的安眠藥,一口氣全部吞了進去。
她倒在床上,側身看著輪椅上血流不止忍著痛楚的男人,淚水滑落到下頜,“要是一覺醒來,能夠重回你帶謝鳶來見我那天就好了,我會祝你們幸福的。”
陸清巖眼睛朦朧,模糊地笑了,“但阿鳶肯定不愿意再嫁我了。”
林薇也笑,“陸清巖,我們都是可憐蟲。”
林薇是想漂漂亮亮的走的。
火不是他們故意放的。
其實林薇那一刀并沒有正中陸清巖的心臟,她終究是留情了。
只要陸清巖呼救,是可以得到治療的。
但陸清巖也覺得了無生趣,他想早點去見謝鳶,順從了死亡的意志。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去抓那張他和謝鳶的照片,卻不慎摔倒,打翻了桌上的香薰蠟燭,燭火點燃了桌布,這才燒了起來。
陸清巖臨死也沒能拿到那張照片。
他看著虛空中,在舞臺上拉著大提琴沖他笑的謝鳶,也輕輕笑了,“抱歉啊,沒有照顧好你,也沒有照顧好我們的兒子。”
陸時野臉上那雙肖似謝鳶的眼睛,讓他無法面對。
他疏遠他,冷待他,仿佛堅定自己的選擇,就沒人發現他的后悔。
他的兒子,前半生得到的愛意稀薄。
好在,他比他的父母幸運,遇到了一個恰好跟他互相喜歡的小姑娘,也有能力抓住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們以后會很幸福的。
陸清巖望著掉落的照片,閉上了眼睛。
離起火點太近,二房夫妻被發現的時候身體已經燒焦了。
林薇這輩子都沒能讓陸清巖愛她,但是陸清巖最后愿意和她同死,也不知道算不算另一種心愿得償。
傭人們被打發得遠,都沒有受傷。
陸時野看著那具被蒙著白布抬出去的尸體,眼神漠然。
和母親一起困在清竹園的幼年,他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的父親會從天而降拯救他們。
但稍稍懂事之后,他就知道,那個男人早已經放棄他們了。
他恨他的軟弱躲避,也恨他的貪心糾纏。
長大后他以同樣酷烈的手段報復他,讓他也嘗一嘗被困守一方天地的難捱。
他們說是父子,不如說是仇人。
如今身死債消,他不再花時間恨他,父親,只成為一個淡去的符號。
焦黑的廢墟之上,一雙溫暖的小手握住他的。
他把人攬入懷中,俯身在她脖頸間汲取著香氣和暖意。
“我不會成為他那樣的父親。”
路杳杳笑著摸摸他的頭,“當然,我們阿野會是最好的爸爸。”
沒有被愛過不要緊,人生誰不是跌跌撞撞,步步摸索,她會陪著他,一起去學著做愛人,做親人,從頭開始,重新認識世界。
“三少爺,路小姐,是否要聽聽二爺的遺囑?”
在旁邊等待很久的家庭律師等他們松開才走過來溫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