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智恩的手指懸在屏幕上,半天沒敢往下劃。
死亡證明上的紅章刺得她眼睛生疼,連帶著耳邊的雨聲都變得模糊。
屏幕上,張秘書的消息還在接二連三送達:
“五年前那場命案,受害者家屬一直不服判決,覺得判輕了。”
“林盛出獄那天晚上,他們在巷子里堵住了他。“
“具體的法醫報告在附件第二頁,說是被捅了七刀,當場就沒救了。”
“沒救了”
白智恩重復著這三個字,我好奇湊過去,發現她竟不知何時眼里蓄滿了眼淚。
我不懂,她在哭什么呢?
總不會是在為了我的離世而難過吧。
手機又震了一下,張秘書繼續道:
“還有,林念那邊也查到了。”
白智恩深吸一口氣,點開新的附件。
文檔不長,可每一個字都像冰錐,扎得她渾身發冷。
“據當年經手人回憶,林念于五年前被一男子接走,該男子登記姓名為江林宇。”
“后經調查,林念被轉賣至偏遠山區,買家為當地村民,用作童養媳。一年后因試圖逃跑,被毆打致重傷,送醫途中不治身亡”
白智恩手里的手機“啪”地掉在地上,屏幕摔出一道裂痕。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猛地癱坐在椅子上,后背重重撞在靠背上,發出一聲悶響。
“不不可能”
我飄在白智恩面前,看著她瞳孔里的震驚一點點碎裂成恐懼。
她大概終于明白了,江林宇昨天為什么慌不擇路,為什么拼命攔著她不讓查林念。
那個她隨口罵作“野丫頭”的姑娘,早就被她護在手心的男人害死了。
張秘書的電話緊跟著打了進來,她盯著震動的手機,半天沒敢接。
直到鈴聲快要停了,才顫抖著劃開接聽鍵。
“白總,您看到了嗎?我們還查到江林宇當年的賬戶,有一筆兩萬塊的進賬,時間正好是林念失蹤那天,匯款人信息顯示為山區當地的一個農戶”
后面的話,白智恩已經聽不清了。
她腦子里嗡嗡作響,全是江林宇這些天的樣子——
他假裝關切地勸她別找了,他在學校慌里慌張地打斷老師的話,他握著方向盤時泛白的指節。
原來不是心神不寧,是做賊心虛。
原來她信了五年的人,從一開始就在騙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風卷著雨點拍打玻璃,像是有人在外面哭。
白智恩慢慢撿起地上的手機,屏幕上林念的名字被裂痕分成了兩半。
那是個多好的姑娘啊。
我還記得她第一次見白智恩,怯生生地叫“嫂子”,把攢了好久的零花錢買的發卡塞給她。
白智恩當時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說“真乖”。
可后來呢?
她聽信江林宇的挑唆,說林念是拖油瓶,說林念心思不正,到最后連她的死活都懶得問。
“他怎么敢”
白智恩的眼淚突然毫無預兆地掉下來,砸在桌面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可我看著她哭,心里卻沒什么波瀾。
畢竟當年我在監獄里得知林念死訊時,比她痛了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