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微紅的眼眶,眼神瞬間柔軟下來,像融化的春水。他抬起另一只手,似乎想拂去我頰邊并不存在的淚痕,卻又頓在半空,最終只輕輕捏了捏我的指尖,鄭重道:“明日,我來娶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娶你進(jìn)門。以后,侯府就是你的家,我宋欽臣,就是你的依靠。”
侯府迎親的儀仗盛大而隆重,八抬大轎,十里紅妝,幾乎轟動了半個(gè)京城。宋欽臣一身大紅喜服,騎著神駿的烏騅馬,親自到林府迎娶。
父親林侍郎穿著簇新的官服,臉上堆著近乎諂媚的笑容,在門口相迎。他試圖扮演一個(gè)慈父,拉著我的手說些“嫁入侯府要謹(jǐn)守婦道,孝順翁姑”的場面話。
我看著他眼底深處那掩藏不住的算計(jì)和急于攀附的急切,心中一片冰冷,只淡淡應(yīng)了聲“是”,便毫不猶豫地將手從他掌心抽出,搭在了早已等候在旁的喜娘手上。
沒有哭嫁,沒有不舍。我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在震天的鑼鼓和喧鬧的喜樂聲中,走向那頂象征著新生的大紅喜轎。紅蓋頭遮住了視線,但我能感受到無數(shù)道落在身上的目光——有羨慕,有好奇,或許也有憐憫。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轎簾落下,隔絕了外面的喧囂。轎子平穩(wěn)地抬起,向著武定侯府,向著我未知卻充滿希望的新生活駛?cè)ァ?/p>
繁瑣的婚禮儀式持續(xù)到深夜。當(dāng)最后一聲“禮成”落下,賓客的喧鬧聲被隔絕在新房外。紅燭高燃,映得一室暖融。
沉重的鳳冠被取下,我輕輕舒了口氣。宋欽臣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帶著淡淡的酒氣和屬于他的清冽氣息。他沒有立刻靠近,只是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眼神深邃,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累不累?”他開口,聲音比平時(shí)低沉柔和許多。
我搖搖頭,抬眸看他。燭光下,他俊朗的面容被鍍上一層暖色,少了平日的銳利,多了幾分溫潤。
他忽然抬手,解下腰間佩戴的一塊通體瑩潤、雕刻著狴犴獸首的墨玉佩。正是他父親武定侯常佩的那塊象征兵權(quán)的天子墨玉令的縮小版。他將玉佩輕輕放在我面前的梳妝臺上。
“這是父親今日交給我的,”他看著我,眼神坦誠而鄭重,“他說,這是侯府主母的信物。從今往后,侯府內(nèi)院諸事,由你全權(quán)做主。清梧,我娶你,不是要你困在后宅相夫教子。我要你站在我身邊,做這侯府堂堂正正的女主人,與我并肩。”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更加認(rèn)真,甚至帶著一絲鐵血的鋒芒:“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關(guān)于岳母大人我父親回京后,聽聞舊事,震怒不已。他暗中已命人重新徹查當(dāng)年所有經(jīng)手之人,包括那些已離府或看似無關(guān)的。大理寺所查,是明面上的罪證。父親和我,會繼續(xù)深挖,直到將所有隱藏的、可能與此事有牽連的蛇蟲鼠蟻,都揪出來,一個(gè)不留!這,是我宋家給你的交代,也是我對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