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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第1頁)

東廂房里,一切照舊,還是穗禾未離去前的樣子。

廊下的陶缸里,養著她過去常喂食的錦鯉。

數個大小不一的陶缸,有的養魚,有的養花,擺在一處竟是有幾分江南的味道。

與這京城府邸的規整毫無關系,卻又融入得極好。

花圃里種的也是她素日里喜愛的花草,幽香撲鼻。

過去她也纏著陸瑾晏,讓他教著她如何下筆,如何作畫。

畫工生澀,畫里的碗蓮和錦鯉格外笨拙。

陸瑾晏當時看后,哈哈大笑。

但見她生氣,又細細哄來,只說她好生養胎就是,莫要費心神在這處。

她雖好好地應下,可依舊我行我素,趁著他當值,畫了許多。

那些個畫卷她不以為意,可卻被他命人好生收了起來。

陸瑾晏想著等日后小圭大了,他便拿出來讓小圭也看看,他娘的畫技與日俱增。

也好讓小圭知道,凡事用心,沒有不成的道理。

這也是一種以身作則,身體力行。

可終究,這些畫成了她留給他的念想。

成了他思念與日俱增時,少數的安慰。

珠簾掀起,書桌上擺放著的都是她親自去陸瑾晏的書房,搜尋來的游記和圖志。

名山大川、塞上江南、甚至西域諸國應有盡有。

陸瑾晏拿起書,輕輕拂過書面。

那些過去被他嘲諷的閑書,如今調轉過來嘲諷他。

嘲諷他有眼無珠。

嘲諷他自以為是。

原來她早就做足了準備,早就想好要離他而去。

花窗下,妝奩大開,她的釵環盡在。

那對鴛鴦金釵依舊耀眼奪目,可她甚少戴上。

常戴的也不過一支金鑲玉的蝴蝶金簪。

他曾數次送她整套頭面,紅寶石的、瑪瑙的、翡翠的,各個都是巧奪天工。

可她始終推拒,始終打扮得清簡。

常穿的也不過是湖藍和水綠這樣清爽的顏色,上頭的刺繡也不過寥寥點綴。

過去清晨,他曾撐著頭看她坐著梳妝。

看她一頭青絲,被手腳利索的婆子,靈巧地挽成發髻。

她青絲如瀑,婆子要用好幾根素釵才能固定住。

待看見奶娘抱著小圭過來時,回眸一笑的模樣,極美。

她抱著小圭,柔聲細語地哄著。

小圭笑呵呵地拽住她的一縷發絲,許是用了些力,拽得她蹙眉。

可她依舊沒惱,只是笑著哄小圭放手。

小圭不過是個嬰孩,哪里聽得懂這些,依舊拽著不放手。

還是他上前,掰開了他的小手,才沒讓她被拽掉發絲。

陸瑾晏眼澀得厲害,心也像是被人用大手攥住。

小軒窗,正梳妝。

當時只道是尋常。

可他不要十年生死兩茫茫!

忽地,他眼有些熱。

忙閉上眼,不想被婆子們瞧見。

可身上卻是越發得熱,只覺得喘氣都有些難。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覺得額上一陣冰涼。

有人打濕了帕子,正仔細地為他擦著汗。

他猛地睜眼,正想呵斥。

他沒吩咐,何人敢進?

卻是一睜眼,瞧見她搖頭嘆息。

“大爺怎么這般不愛惜自己身子?”

“發熱了,該請府醫開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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