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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把我和皇子,一同丟進了一座冷宮。
這里名為皇子寢殿,實則比棄養院更破敗。
四處是霉味,連被褥都沁著潮氣。
掌事劉太監是貴妃的人,送來的御膳。
是一碗浮著厚油的渾濁肉糜,腥臊刺鼻。
我當著他的面,反手將碗扣在院中石板上。
劉太監臉上的笑意僵了。
“蘇姑娘,你這是何意?”
我沒理會,回屋拿出寫好的兩份條陳。
一份要求更換日照充足的殿宇。
另一份,要求全權接管皇子膳食。
這不是請求,是宣戰。
劉太監的臉色沉下,接過那兩張紙,慢條斯理地撕得粉碎。
“蘇姑娘,宮里有宮里的規矩?!?/p>
他拂袖而去。
第二天,我們宮里所有的食材供應,全斷了。
他們要活活餓死我們,殿里的宮女嚇白了臉。
我卷起袖子,在院里那塊臟污的石板旁挖土。
“你你這是要干什么?”一個小宮女顫聲問。
“搭灶臺,生火,做飯?!?/p>
我用廢棄的石塊和泥土,硬是壘起一個土灶。
沒米,就去庫房掃犄角旮旯里的米粒;
沒菜,就去御花園后的荒地挖野菜。
第一碗野菜米粥熬好的時候,整個院子飄著久違的香氣。
幾天后,小皇子蠟黃的小臉上,透出了一點紅潤。
那天下午,皇帝來了,未曾通報,悄然立在院門口。
我正陪小皇子坐在毯上,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抓著我做的米糊。
吃得滿臉都是,小嘴滿足地“吧嗒”著。
他看見院門口那個高大的身影,動作頓一下。
隨即咧開嘴,露出了一個沒有牙齒的笑。
皇帝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臉上慣有的不耐煩褪去,只剩一種陌生的錯愕。
看著自己的兒子,像在看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我上前,將第二份報告呈上。
這一次,上面沒有太多字,只有圖。
一張圖是油膩的肉糜,旁邊畫著一個腹痛哭泣的小人。
另一張圖是我做的米糊,旁邊是一個笑著的、健康的小人。
報告的最后,只有一句話。
“皇子此前的萎靡,病占七分,餓占三分?!?/p>
話音剛落,貴妃就帶著一群人到了。
她一見皇帝便跪下,哭訴起來,手指著我的鼻子尖叫:
“陛下!此等賤婢妖言惑眾,竟敢影射臣妾虐待皇子!”
“求陛下為臣妾做主!”
我平靜開口:“陛下,皇子如今的笑臉,勝過奴婢萬語千言?!?/p>
我直視著她:“貴妃娘娘若不信,可立即傳太醫查驗皇子身體?!?/p>
“再查驗御膳房送來的皇子餐,孰是孰非,一驗便知?!?/p>
皇帝聞言,盯著我。
“傳太醫?!?/p>
太醫很快趕到,先是給小皇子檢查,確認他身體正在好轉。
接著,他端起御膳房保留的那碗羹。
一根銀針探入,未變色。
他又取了一點,湊到鼻尖聞了聞。
太醫臉色驟變。
他對著皇帝跪下,聲音發抖:
“陛下,這羹中被人摻了蟬蛻粉。”
“此物雖無毒,卻性寒?!?/p>
“小兒食之,會心神不寧,夜夜啼哭不止!”
殿內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抖成篩糠的貴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