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柄彎刀,你自何處得來?”
她手指撫過刀柄,又滑過刀刃,臉上表情難明,似有輕柔懷念之意,又有隱約殺氣流淌而出。
時俞心中一驚,在這絲隱約殺氣流淌時,弄云仙子周身晦暗潛藏的氣息陡然一明,那分明是金丹大能的氣息!可這股氣息漂浮不定、不甚明朗,卻又好像并未有與氣息匹配的修為在。
念頭稍一轉,時俞便猜測出個中原因:“弄云仙子原是金丹修為,如今恐是出了些變故,約莫金丹破碎境界跌落”
她這番表情,不知是善是惡,叫時俞有些躊躇,一時不知對她的問話該實話實說還是稍作隱瞞。
弄云仙子羽睫一抬,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似笑非笑:“嗯?”
威壓籠罩而來,眼前火爐子上茶壺壺蓋在熱氣下撲騰,白霧彌漫,朦朧了仙子清冷深邃的眉眼。
時俞后背一涼,只覺觸手溫燙的茶碗都霎時變得冰涼,張口道:“是我二師兄贈予我的。”
當初,她因大師姐言霄之故,靈脈被抽、生機斷絕,被二師兄帶回凡俗,二師兄走時,留下了這柄彎刀予她防身。
“二師兄”弄云仙子聽得此言,籠罩時俞的威壓大半散去,眉眼亦柔和了些許,示意她繼續詳說。
時俞沉默一瞬,才道:“我曾拜入中洲問心宗玄清仙尊門下,與二師兄為同支師兄妹。”
弄云仙子輕嗤一聲:“呵,問心宗,偽君子聚集之所”
時俞深表贊同,一下覺得這位清冷淡然的仙子親近了許多,頓了頓,繼續說道:“只是后來,我被逐出師門,身受重傷奄奄一息,二師兄便帶我遠走,去了一處安全地界,走時,給我留下了這柄彎刀。”
弄云仙子神色認真聽著她的話,見其中還有這么一段過往,眸中點出幾抹異色,問道:“哦?你又因何被逐出師門的?”
時俞張了張口,卻是苦笑一聲。
“三緘其口”,不能描述、不能形容、不能解釋。
因言霄大師姐以血為媒下的這道禁制在,她無法將實情說出。此道禁制詭譎復雜,似是傳承上古,時俞本以為自己晉入筑基后,禁制或可稍稍松動幾分,但事實是直到如今,禁制也無半分松動瓦解之意,要想破除實在不容易。
而這番沉默只被弄云仙子當作她不想說,便也并不多問,話鋒一轉:“說來,你那位二師兄——硯染小子,該喚我一聲姑姑。”
她二師兄,名諱池硯染,進宗門后得字無觀,平日里,宗門弟子多喚他一聲無觀師兄,如今驟然聽到師兄本名,還叫人有幾分恍惚。
等等——姑姑?
時俞眼眸睜大,望進弄云仙子含著微微笑意的眉眼,張了張嘴。
竟這般巧,弄云仙子竟是二師兄的姑姑這實在是太過出乎意料,畢竟二師兄遠在中洲,弄云仙子既與他有些親緣關系,應當也在中洲才是,如今竟來到東洲天元郡來了,這可真是長路漫漫、跋涉不易。
“你既是他師妹,便也喚我一聲姑姑就是。”
與舊人有關的事與人,已相隔數年不曾得見、聽聞了,如今聽到弄云仙子這話,時俞心中不免感到幾分熨帖,只是
“我被逐出師門,與二師兄已無師兄妹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