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fēng)拂過,一片瘡痍的土地上揚起大片塵土,在吹至?xí)r俞周圍時,卻近不得她身,原地打了個轉(zhuǎn)兒。
她抬步,在一片靜默無聲中,往自己住了兩年多的客棧去。
后續(xù)的事已無需時俞處理,她要走,也沒半個人敢攔。
所有人目送她離開,屏住呼吸,不敢出聲,直到那道身影走得遠(yuǎn)了,才恍然回神,劇烈喘起氣來。
有膽子大的,咽了咽口水,朝周圍人招手,待人都聚來了,才壓低了些聲音道:“那位姑娘我認(rèn)得,就住在迎福客棧,素日里愛聽說書,時常坐在窗邊,因那般不俗姿容,惹來過不少公子哥獻(xiàn)殷勤,只是都沒了下文。”
“沒想到,沒想到她竟是降落凡塵、隱于世間的神仙人物,這可真是、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
旁邊人聽了,不由得唏噓:“這怕是天上仙子游歷紅塵來了,咱們篁都此遭若不是有仙子在,怕是要遭大禍啊!”
“國師那個老東西,我呸!宮里的主兒也是瞎了眼,把個邪魔歪道高高捧起!”
“噓!小聲點兒,你不要命啦?”
普通百姓們之外,曾拜在“邪魔外道”手下的諸多眾人面面相覷,皆是惴惴不安,怕等時俞想起他們,回頭來個清算。念及此,不免一時沒了主心骨,問向最是穩(wěn)重可靠的柳銘:“柳兄,我們該怎么辦啊?”
柳銘沉默良久,苦笑一聲:“我等也是遭人蒙蔽,雖說愚鈍,卻未曾害過旁人,不至于因此丟了性命。”
其他人一想也是,那位姑娘瞧著不是濫殺之人,當(dāng)不至于遷怒他們。
說起來,他們也是受害之人,算得倒霉。
還有人想起一事,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們我們修的該不會也是什么邪道功法吧?我早就心里犯嘀咕,這怎么、怎么老有人走火入魔呢,樣子還忒嚇人,瞧著就不太正經(jīng)似的”
這話一出,一眾人俱是沉默,本放下來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柳銘眼睫微顫,心有所感,抬頭,遙遙與柳妄三人對視。
曾經(jīng)那般親密的關(guān)系,他怎不知三人已跟隨時俞修行,心中雖有苦澀,他卻怪不得任何人。柳銘本以為自己是一行人中年紀(jì)最大、也最穩(wěn)重的一個,到頭來卻是他最先壓不住心緒,沒能堅持下來。
柳妄三人,眼看他這么落寞的模樣,心中滋味自不好受。
還是程青最先打破沉默:“還有不少事要做,走吧。”
柳妄點了點頭:“剛經(jīng)歷一場大戰(zhàn),時姑娘想必累了,先不要去打攪她了。”
時俞這邊,步子不疾不徐回到了客棧。
客棧門口,老板見到她誠惶誠恐,臉上又是意外又是驚喜,還摻雜著不知該怎么服侍為好的緊張。
此處距離國師府尚有一截路,但早先的動靜太大,又是那白日演化星辰萬千的湛然蒼穹,又是鋪展開來遮天蔽日的山河寰宇圖,還有綿延了近乎半個天空的紅藍(lán)異彩
以及所有的奇異中央,那個凌空而立、背生雙翼的神仙女子。
篁都說大也大,說不大也不大,總歸早上發(fā)生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座城。
無需如何繪聲繪色的描述,眾人都親眼見得生平僅見的奇妙之景、親身經(jīng)歷險如地龍翻身的震顫,只需有人說清事情前因,就足以靠想象串聯(lián)起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