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很快被端進了屋子。
一筐白面饅頭和一碟咸菜,除此以外竟然還有幾塊腌肉。
牛大和老娘看傻了眼。
家里最富裕的時候,也不過是吃雜糧飯,豆子得占大半,倘若哪天能吃上純麥飯,那就算脫胎換骨,過上好日子了。
送飯來的是個面目十分可親的少年,雖不白嫩,但臉頰有肉,笑起來兩眼彎成月牙,將飯菜放在桌上后便招呼他們:“吃著吧,不夠再喊我。”
牛大的恐懼少了許多,他小聲問:“敢問小弟,真是只叫我們種地嗎?”
種地——配吃的這么好?
少年倒是不見外:“你只叫我狗兒就行,這是小名,都這么叫我。”
他有些得意:“如今我跟著阮姐姓,大名叫阮勤,勤快的勤。”
牛大的目光立刻不同了,帶著幾分敬畏,他已然知道這里的村長是“阮姐”,那“阮姐”必然也是這里最大的地主,他咽了口唾沫,忍著饑餓奉承道:“小弟竟是阮姐的家人?”
這下反倒是狗兒被嚇了一跳,他連連擺手:“如今村里跟阮姐姓的可不少,哪里能算家人?”
“阮姐阮姐對村里人都一樣。”
狗兒的臉上露出虔誠的表情來:“從未有什么里外之分,也不看先來后到,你們待得久了就懂了,上了課也能懂。”
“吃吧,不夠再叫我,我就在門口。”狗兒也不久留,知道自己待在這兒他們也不敢吃。
狗兒退出了屋子。
狗兒一走,母子倆便再沒有多的話,牛大將饅頭撕開,喧軟的白面冒著熱氣,饅頭的外皮薄而韌,內里呈蜂窩狀,牛大看著老娘將饅頭拿穩,這才無法克制的咬了一大口。
他這一口幾乎吃了大半個饅頭。
牛大慌亂的講嘴里的饅頭咽下去,他咸菜和肉都沒吃,一口氣吃了四個大饅頭,這才看向老娘:“娘!甜的!一進嘴就化成水了!”
白面饅頭!他這輩子沒吃過這樣好的東西!
老娘也吃得抬不起頭,牛大也不再說話,母子倆悶頭狂吃,吃完了饅頭才驚覺竟然還有咸菜和肉——這也是好東西。
于是下饅頭的菜,最后被他們空口吃完,為此還灌完了一罐水。
牛大沒有吃飽,他從沒吃飽過,從他有記憶開始,自己就總是餓的。
飽足兩個字距離他格外遙遠,最多混個水飽。
老娘也覺得自己還能吃,可他們哪怕不懂禮儀,也知道自己初來乍到,實在不好如餓死鬼一樣使喚別人給自己送飯,要是人家嫌他們吃得多,將他們趕出去呢?
母子倆不敢走動,坐在椅子上等外頭的人安排他們。
好在他們也沒有等太久。
先頭領他們來的女人又走了進來:“跟我來吧。”
女人等在門口,看著牛大將老娘重新背起來,臉上還露出了笑容。
“你們運氣好。”女人走在前頭,時不時轉頭沖他們說兩句話,“先頭的屋子都住滿了,新修的一周前才完工,剛好能住人。”
牛大不太能聽懂,一周是什么意思?
女人仿佛知道牛大在想什么,她說:“一周七天,咱們現在活多,一周只放一天,阮姐說了,等以后人多了,估摸著能一周放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