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們并沒有在錢陽縣耽擱多久,總共停留的都沒有三天,阮響也沒有和他們寒暄——寒暄多了,商人們便又要拿出在朝廷?;斓哪且惶?。
阮響不能開這個禁,任何規矩,一旦她不遵守,特權就會立刻擴散開。
唯獨鄭老走的時候阮響送了送。
這個兩鬢斑白的老人身子骨還算硬朗,哪怕年紀大了又從商多年,看著卻并不精于算計,雖然瘦,可也不顯刻薄,笑起來竟還有幾分和藹可親的意思。
倘若不是阮響知道他是商人,還以為他鐘鳴鼎食之家的家老。
“阮姐勿送?!编嵗仙癫赊绒?,他朝阮響拱手。
阮響:“此去路途遙遠,還望鄭老保重,倘若有什么波折,大可派人求援。”
雖然這話不太吉利,但行商之人并不避諱這些,鄭老笑道:“這是自然,小老兒絕不同阮姐客氣?!?/p>
阮響點頭:“入冬前最好能把人送來,入了冬,路就不好走了?!?/p>
她沒有再送,而是目送鄭老上車,商隊們陸續離開,但有不少伙計念念不舍地看向錢陽縣,此番雖然未能進城,但食堂里熱騰騰的飯菜,不限量的饃饃,還是讓他們不自禁地將錢陽縣看成了人間仙境。
吃饃饃能吃到飽,這就是他們對仙境的全部認知了。
“這次掙了多少?”阮響在回去的路上問馬二。
馬二:“純利有三千多兩?!?/p>
兩錢銀子就夠節省的三口之家活小半年了,三千多兩,聽起來不多,但在此時的人眼里,已算天文數字。
“不錯?!比铐懀坝帜芏嗌w幾個廠了。”
馬二:“人手”
阮響:“錢陽縣的人手不足,就叫人去臨縣雇工。”
縣城里沒地的人可不少。
馬二想了想:“雇工給他們發銅錢還是咱們的錢?”
阮響理所當然道:“自然是咱們的錢?!?/p>
這樣就只能在錢陽縣花用了。
“也行?!瘪R二,“還要留些錢,秋收后買糧食?!?/p>
“對了。”阮響,“縣里的人牙子都出去了?”
馬二點頭:“全走了,一人配了兩個護衛,他們又自己出錢招了幾個伙計,也是怕人手不足,被人暗害。”
“謹慎點好。”阮響微微點頭。
招雇工這件事,阮響叫馬二吩咐下去。
馬二思來想去,將狗兒從村子叫了過來。
狗兒還不止自己過來,身邊還帶上了豬兒。
狗兒被阮響找到時不過十四五歲,如今已有十八九歲,看著有了成丁的模樣,幼時雖然吃了些苦頭,但這兩年也過上了好日子,個頭躥上去了不說,體格也比尋常人健壯,比護衛們也不差多少。
不過馬二與狗兒,實在沒什么交情,她到阮響身邊的時候,村子已經脫胎換骨,有了如今的大部分模樣,而狗兒和麥兒她們一樣,都算是阮響的心腹,是阮響親手帶出來的。
聽說當時掃盲上課,還是阮響去當老師。
第一批親手帶出來的學生,又都管著阮響最看重的底盤和廠子,如鋼鐵廠和水利織布廠這些地方,若他們不是心腹,恐怕阮姐就沒有心腹了。
這些廠子的賬本連馬二和周昌都不曾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