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么一說,吏目們覺得也是,立刻放松下來說笑:“聽我娘說,我十歲那年去過清豐縣呢,時候清豐縣人可多,富裕著呢。”
“南邊的貨物,也都是到清豐縣中轉(zhuǎn)。”
“到時候也要在清豐縣建工廠嗎?”吏目們聊起這個就熟悉了。
圓臉的吏目說:“紡織廠如今缺工呢,雖是招了些男工,但也不過是做些搬運的活,阮姐下了死命令,上紡織機的工人必須是女工。”
“若不是這條死命令,哪里會缺人到這個地步。”
孫晴:“你們上進修課了嗎?”
吏目們互相看看,她們是和普通百姓不同,百姓們上完掃盲班就能去工作了。
哪怕要進修,也全看自愿。
但她們,哪怕當了吏目,周末的兩天也得去上課。
給她們講課的是阮姐的近人,偶爾阮姐也會親自來。
不過不同批次的吏目,上課的進度不同。
孫晴是第一批女吏,她們是第三批。
于是孫晴說道:“你們也知道,在阮姐來之前,女人們過得是什么日子,你們摸著良心說,是以前的日子好,還是如今的日子好?”
女吏們幾乎異口同聲:“自然是如今的。”
孫晴:“但女人是怎么立起來的呢?光靠阮姐的權(quán)威,這是不夠的——阮姐總有看不到的地方,百姓們又總善于陽奉陰違,當著阮姐的面一套,背過去又是一套。”
“要將女人從家庭中完全解放出來,必須要創(chuàng)造只有女性能做的工作。”
“紡織廠就是阮姐專門為我們,為那些被困于內(nèi)宅的女人們創(chuàng)造的崗位。”孫晴,“你們是不是奇怪,明明別的廠也有女工,可見紡織廠只要女工沒那么重要?”
圓臉女吏點點頭:“只要規(guī)矩條款執(zhí)行到位,難道廠長們敢于和阮姐對著干嗎?”
孫晴搖頭:“若一開始就是男女混工,你們以為會如何?”
圓臉女吏:“若是大家都沒法活命的時候,自然沒什么,可稍稍吃飽了肚子,就要講那些禮義廉恥了,男女混工怕是要鬧起來。”
孫晴笑道:“正是這個道理,村里的姑娘不在意這個,城里的能不在意嗎?”
“若是一開始便是男女混工,頭一個不答應的就是她們,可你看看,如今有人說男女不該混工嗎?”
“多少城里的姑娘,都是從紡織廠干起,想掙更多錢才轉(zhuǎn)崗的。”
“若沒有紡織廠,她們寧愿餓死在家里,也不會出來干活。”
孫晴嘆了口氣:“流言蜚語,那也是可以sharen的!只有她們先去不會被流言侵擾的地方,掙到了錢,才能真正睜開眼,看看這新世界。”
孫晴回想道:“阮姐曾經(jīng)說,僅有暴力,是不足以讓所有人信服的,不說男人,就說那些已經(jīng)被規(guī)訓了的女人,也必然是要反抗的。”
“人心向利,唯有利益能無往不勝,只要有利益,千里河堤便能毀于蟻穴。”
“紡織廠,就是毀掉數(shù)千年河堤的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