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兵都是精練的,損失一個都叫我心痛?!?/p>
“兵乃兇器,哪能不見血?”馬二問。
阮響:“有見血的時候,但不是對著同胞?!?/p>
馬二細細咂摸這句話,她笑著說:“同胞,從未見過面的人都算同胞了。”
一母同胞,同父異母都難說同胞呢。
阮響:“這片大地就是我們共同的母親,怎么不算同胞呢?”
馬二愣了愣,她低頭道:“阮姐說的是。”
這時候的人沒有家國意識,沒有民族概念,哪怕自稱漢人,但都只忠于自己的姓氏,忠于自己的家族,北地的漢人不會覺得自己和南方的漢人是一家。
遼地的漢人也不會以為自己和大宋的漢人是一家。
漢人只是他們用來追溯血緣的記號。
馬二:“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圍而不打?”
阮響搖頭:“謝長安在做什么?”
“他?”馬二笑了一聲,“就是個官迷,叫他管了戶籍后便整日東跑西跑,沒有閑下來的時候?!?/p>
“無論是為什么,總歸是個做實事的人。”阮響走進食堂。
排隊的時候兩人都不再聊,排在阮響前頭的人僵直了背,不敢走,也不敢回頭。
等到打了飯菜,阮響和馬二才尋了張沒人的桌子坐下。
“到底還是外頭太麻煩。”馬二嘆了口氣,“咱們的姑娘有心氣的不少,可出去了,外頭那些人還是只把男人當回事。”
“還是我們勢力范圍太小?!比铐懖⒉惶诤踹@個,“我們弱的時候,我們的人出去了要講他們的規矩,等我們足夠強了,他們就要來適應我們的規矩?!?/p>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我們的姑娘出去也能一口唾沫一顆釘?!?/p>
阮響:“讓謝長安去安排,你再派兩個人跟著他,好好學學?!?/p>
阮響從沒松懈過對謝長安的觀察。
謝長安并不怎么在意享受,他的工資幾乎全拿去奉養了老母,自己住宿舍,給老母住水泥房,還給姐姐也買了鋪子。
他自己手里根本沒什么錢。
但謝長安有一顆干大事的心,他圖的是名留青史,圖的是攪弄天下風云——恐怕無論是惡名還是美名,對他而言都不太重要。
并且他足夠貪心,他不貪錢,但貪權,貪名。
所以他讀了那么多書,學了那么多年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卻又輕易的投入她的門下,不過兩年時間,已經完全拋棄了過往受到的教育,立志要緊跟阮響的步伐。
這樣的人不能身居高位。
但如果用得好,那就可以用很久。
只要時不時給他一點甜頭,他就會像被蒙住眼睛的驢一般用力拉磨。
這世上什么人都有。
而她要做的,就是分辨這些人,看哪些能為她所用。
不過他畢竟是在為她做事,她還是會拉住他的韁繩,讓他落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