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同這未婚夫妻倆說了幾乎兩個時辰的話,唾沫都要說干了,終于用四千塊買到了一張票,也因此清楚了這對小夫妻的家室。
男子家是農戶,一家能過上好日子,全靠他姐姐當了農先生。
那時他家所在村子還不歸阮姐管,是他姐姐膽子大,聽說能靠種地捧上鐵飯碗,說服了一家子投奔過來,而后靠著伺候果木的本事分到了一個好村子。
重新安家后,男子雖然沒有種地上的才能,但好歹有一把力氣,掃過盲后進了木匠坊干活,認識了同樣在木匠坊的未婚妻。
兩人朝夕相處,日久生情,私下定了終身。
好在男子家是姐姐做主,姐姐又是有見識的人,并未阻攔。
女子家則是木匠世家,父兄都是木匠,本就對農戶沒有偏見,外加這個女婿也是木匠,便也沒有阻攔。
兩家還聚在一處,預備著湊錢讓小兩口開一個小作坊,做些賣給外地人的木頭擺件。
白四雖然一顆心都鋪在火車票上,但聽了他倆的故事,心里也不是沒有觸動。
自由戀愛——這四個字湊一堆都叫他心驚。
哪怕他最離經叛道的時候,不敢想自己將來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妻子。
成婚是結兩家之好,不是結兩人之好,兩家之好自然看得是兩家能否給彼此便宜,兒女的婚事不過是讓兩家聯系的更緊密。
因此夫妻倆處成仇人的并不少,互相之間看不上眼,不過男的還能在外覓得一兩個紅顏知己,女的只能枯坐內宅,一輩子守著一個不愛的男人,還得給他生兒育女,管束內院女眷。
白四也想過自己會娶哪家的姑娘,或許是母親娘家幾個表妹中的一個,或許是與家里來往頻繁的幾個家族中的哪個女兒,自然了,成婚前他可能會與對方見一面,或是兩面,然后就等著洞房花燭夜真正看清對方的臉。
他都不敢想象成婚當夜他們要做什么。
他能去親吻一個才見過兩次,連話都沒說過兩句的姑娘嗎?
甚至她可能才十三四歲,看起來還是個小娃娃!
這么一想,他竟然有些羨慕這對未婚夫妻了,都二十出頭的歲數,又能朝夕相處,婚后就算不是神仙眷侶,起碼也不像以前的夫妻那樣相顧無言。
“真是沒有規矩?!毙P回了房才忍不住抱怨,“未婚夫妻?呵,不就是無媒茍合?還未成婚便公然湊在一處,實在是有傷風化,放在莊子上是要沉塘的!”
白四:“也不能這么說,就算在莊子里,那也是奸夫淫婦才沉塘,未婚的哪里用呢?”
白四嘆道:“要說奸夫淫婦,那也是盲婚啞嫁的緣故,夫妻倆彼此無情,又無法和離,在外有了心愛的人,又有幾個能忍呢?”
小廝驚詫道:“少爺!可不能這樣說,男子在外有心愛之人便罷了,女子怎能愛丈夫之外的男人?那不是紅杏出墻嗎?即便丈夫不愛她,也要謹遵女子的本分。”
白四無言以對,畢竟小廝說的是“對的”,是所有人的共識。
自然了,雖然男女都有“本分”,但男子能在外行走,有幾個紅顏知己,或是抬舉一兩個外室,雖然不體面,但是全然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