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紅霞遍布,眼看著就要日落,四丫腳步匆忙,額頭上的傷格外顯眼。
她帶大姐走已在大姐夫家過了明路,那一家也不是傻人,看她一到地里就磕頭也就知道了她要做什么。
等四丫細說了家里要去投奔親戚,親戚還送了錢來,肯給大姐夫家賠償的時候,再多的怨懟也就沒有了。
親家婆婆還很溫和地說:“有去處就好,你姐姐哪里都好,就是這些年一直沒生出兒子,你也知道如今娶個媳婦不容易,以前她受了些苦,但也不是我們刻薄,都這樣,你好好勸她,不要生怨,將來要是能再見,還能當個親戚走?!?/p>
四丫只在心里罵一聲老虔婆,嘴里倒是保證的干脆。
那大姐夫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顯見也是不想和大姐姐過日子了,估摸著從四丫說肯賠償起就在想去哪里再娶個妻子。
說不定還幻想三年抱倆,還都是大胖小子呢!
回去的路上,大姐還有些惴惴不安,她背著女兒,時不時轉頭去看,仿佛還盼著婆家有人出來留一留。
雖說下定了決心要走,可前路遙遠,未來不可知,倘若有人留一留,說不準她就反悔了。
倒是秋實,還不到懂事的年紀,雖說也能在家里做活,但做活和懂事是兩碼事,畢竟人小,路走到一半就累了,又只肯待在親娘的背上。
“娘。”秋實有些困了,嘴里嘟囔道,“去外祖家嗎?”
大姐忙說:“對,過去了,叫兩個小姨陪你耍。”
秋實一邊犯困一邊發愁:“小姨們太小了?!?/p>
她哪是去耍?簡直是帶小娃娃。
等一行人回了家,施大頭還沒回來,好在晚飯是做好了,雖說村里人瓜分了糧車,但總歸還給他們留了一小袋糧食,雖說還是稀的,但已經比尋常時候稠多了。
就連路上一直在困覺的秋實也吃得噴香。
一家人或坐著或蹲著,很快把鍋里的飯吃得一干二凈。
好在家里沒什么需要收拾的東西,幾床破被子,幾件滿是補丁的舊衣裳,還有些豁了口的鍋碗瓢盆,雖說爛船也有三顆釘,但施家的船也太爛了,三顆釘都湊不出來。
她們把家里僅剩的一些財產堆放到那輛糧車上,而后就等著施大頭將二姐帶回來——如果運氣好的話。
“可惜商戶老爺沒有在這兒久留,否則還能問問三姐如今究竟在做什么,過得好不好。”四丫坐在地上,扯開衣服抓自己身上的跳蚤,她抓住一只后用指甲一壓就會聽見一聲極小的脆響。
等給自己抓完了,還拉來小妹給她抓。
大姐倒是沒心思抓跳蚤,她望著門外,心里七上八下不安生:“也不知道爹能不能找到二妹?!?/p>
“其實二妹嫁的也不差?!贝蠼悴蛔“参恐?,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家里人還是安慰自己,“雖說是斷了親,但成婚前爹娘都去打聽過,那家人雖說是獵戶,但也在山上悄悄種了地,吃飯還是吃得上的,家里也只有一個獨子,吃飯的嘴巴少”
這個時節,人們看一個男人是不是個好女婿,看得不是人品,而是能不能讓婆娘不餓死,只要有飯吃那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