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會接受這件事就此為止。”夫人,“我這里還有多少錢?”
嬤嬤仍舊不是很明白夫人的意思。
夫人卻并不解釋,而是看著嬤嬤的眼睛說:“找一隊人,必須是可信之人,將這些錢和綠柳都托付給他們,叫他們帶著綠柳和錢去宣化不——去興慶!宣化也有遼人駐軍,去興慶。”
嬤嬤不解:“可那興慶是阮、阮女在代管。”
夫人:“是阮女代管,那遼人的手就伸不過去,他們到了興慶不能有在家時的驕氣,得買房置地干活,保護自己和綠柳的命,倘若遼人勝了,那他們帶著錢自己隨便去哪兒,倘若遼人敗了,我家倒還有一線生機。”
嬤嬤瞪大眼睛:“夫人!”
夫人搖頭:“他們動的這么快,可見并非是要捉拿兇手,不過是找個由頭,綠柳得在我們手里,日后才能平反。”
“夫人那你不走嗎?”嬤嬤跪下去,抱住夫人的雙腿,她悲哭道。
夫人搖頭:“我能去哪兒?也去興慶嗎?去了興慶,就算將來可以平反,我也只是個無名無姓之人。”
“我是趙家女,李家婦,難道要叫我去做一個平民百姓?”夫人笑道,“那才是叫我去死。”
“更何況,我是知府夫人,未必會死。”
夫人很想說,她和綠柳也沒什么不同,綠柳仰她的鼻息而生,她仰的是家族的鼻息,無論是娘家還是夫家,只不過綠柳或許比她還強一點,綠柳沒了她還能活,但她沒了家族,就只能去死了。
但她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她嘆了口氣,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綠柳的運氣可真是好啊她是真的不用死了。
那樣一個出身下流的美人,一個被刻意養蠢的女人,空有美貌卻無家室,竟然躲過了一重又一重的危機。
可能上天真的有好生之德吧。
嬤嬤跪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夫人,她張著嘴,此時此刻卻再也哭不出來。
她擦干臉上的淚痕,輕聲說:“夫人歇息吧,我為夫人守夜,夫人要是要用什么,只管喚我就好。”
夫人輕聲說:“嬤嬤,你的孩子,你不管了嗎?你走吧。”
嬤嬤搖頭,她笑道:“我給自己的孩子喂過幾十日的奶,卻喂了夫人兩年,夫人才是我骨血所化,才是我得血肉至親。”
“也好。”夫人看向嬤嬤鬢邊的白發,“說不定下一世,你我還真有母女緣分。”
嬤嬤淚光閃爍,她站起來,和往常一般行禮,轉頭退了出去。
夫人坐直了身子,她再次打開了窗,外面夜色正好,她真想來一壺溫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