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子愣了愣，他小心翼翼地把書放到一邊，雙手放在膝上：“張嬤嬤。”
嬤嬤眼含淚光：“少爺長(zhǎng)大了。”
陳公子尷尬的笑了笑。
“少爺，夫人督促少爺讀書，都是為了你好，你可知道？”嬤嬤坐到了一旁的木凳上。
陳公子頷首：“我知道，娘都是為了我。”
嬤嬤：“少爺，這些天是受了苦，可夫人的苦，受了二十多年，你夜里煎熬，夫人亦是。”
這下陳公子不說話了。
“老爺這許多年，在外頭一直另有寵愛。”嬤嬤覺得有些羞恥，這畢竟是陳府的丑事，雖然人人都知道，但從沒有人宣之于口，“夫人在這宅子里，除了你，再?zèng)]有可牽掛的了。”
陳公子低著頭：“嬤嬤，我心里都清楚，我清楚娘是為我好，也清楚娘過的日子不舒心。”
嬤嬤：“那你為何還要在外游戲？你可知你與那伎子的事，多傷夫人的心？”
“嬤嬤，我以前也以為，是外面的女人不好，勾引了爹。”陳公子抿著唇，“可我認(rèn)識(shí)了月娘后，才發(fā)現(xiàn)無恥的不是她們，是爹。”
嬤嬤愣了愣。
“嬤嬤心里也是明白的。”陳公子想到自己要走，索性把所思所想全說了，“爹不是個(gè)好丈夫，他不是為了傳宗接代，生孩子才在外找女人，是他本性浪蕩，他只是打著延續(xù)陳家血脈的幌子，否則我出生后，他會(huì)把心力都放在我身上，而不是還想給我生一個(gè)弟弟。”
“娘只是不敢恨爹，不想恨爹，才恨那些女人。”
嬤嬤反駁：“夫人不恨她們，她們是什么人，也配叫夫人恨？”
陳公子搖頭：“娘恨她們，娘也恨我。”
“恨我不能給她長(zhǎng)臉，不能叫爹爹重視，恨她們勾引了爹。”陳公子看著嬤嬤的眼睛，“嬤嬤，我勸過了，娘不聽我的，娘最信你，你去勸勸她吧！讓她放下，不要再愛爹了，爹不是好人。”
嬤嬤平靜了下來，這些道理她都知道，但她不能對(duì)夫人說，她不能勸。
“少爺，夫人就是這么活著的。”嬤嬤嘆息道，“夫人已經(jīng)這么活了半輩子。”
嬤嬤：“如今夫人就盼著你好好讀書，和表小姐成婚，生下了孩子，老爺自然就回來了。”
這個(gè)家，也就像個(gè)家了。
這是夫人的愿望，夫人的愿望也是她的愿望。
陳公子：“我”
他很愧疚，他說服不了娘，也改變不了爹，他只能逃跑。
而他甚至不敢將自己要逃跑的事告訴看他長(zhǎng)大的嬤嬤。
嬤嬤深深地看著他：“少爺，你大了，該懂事了，哪怕是為了夫人，你也該忘了那伎子，和表小姐好好過日子，夫人的愿望只有這么一點(diǎn)，你為人子女，難道一點(diǎn)都不愿意體諒嗎？”
“這次禮佛，你多親近夫人，不要再惹她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