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州如今真正的統治者姓阮,源源不斷的阮地商人帶著熟練工過來,為晉州帶來了新的風氣——同時,也帶來了新的建筑。
為了省力,自然就是四方盒子一般的屋子方便。
不需要什么設計,考慮什么承重,只要打好地基,用上好磚,窗戶預留出地方,就足夠應付大部分場景,哪怕是客棧,也只需要把這盒子建的更大一些,柱子多幾根。
像宋國那樣的建筑,需要花費的木料,圖紙,以及熟練工,都是一大筆成本。
陳公子還未看見阮地的好,就先看到了阮地的丑。
客棧的老板笑吟吟地走出來,她的衣著也讓陳公子感到新奇。
從阮地到臨安的商人,大多都會換上臨安常見的衣衫,真正的阮地服侍陳公子只是聽說過,還從未見過。
老板穿著一件單薄的棉麻混紡的長袖,寬松的長褲配著軟木底的布鞋,大概是開客棧掙到了錢的緣故,她的衣服上有刺繡裝飾,還用上了藍色的染料,與街上穿著原色衣裳的普通百姓區別開來。
但這樣的衣裳,在陳公子一行人看來,仍舊過于簡樸。
說難聽點,不好看。
月娘和青杏倒是能看出來,這樣的衣裳將人顯得像個桶,雖然看著寬松,比起宋地的美服,卻要省布料得多,行動也方便。
“這回送的人比上回的少。”老板熟稔的和領隊搭話,“是只送到這兒,還是要去青州?”
領隊一路上都板著臉,此時放松下來,他沖老板笑道:“在你這兒歇歇腳,這次還有大戶人家的少爺和小姐,你可有得忙了。”
老板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她轉過頭,在下馬車的人群中環視一圈,最終落到了剛聚在一起的月娘一行人身上。
她這個客棧開在這兒,就是為了掙這些人的錢。
只不過黎家商隊一年都運不了幾次有錢人,多數時候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她不僅掙不到多少,還時常要倒貼一些進去。
有些孩子被送來的時候衣不蔽體,她實在看不過去,便自己出錢給他們買一身衣裳。
窮苦人也不舍得在客棧吃喝,他們自備干糧,喝水就自己去就近的井邊打水,甚至寧肯跑幾里路去河邊打。
棉布這些就更不必說了。
她就只能指望有錢人,尤其是少爺小姐最好,手松,不像大人們,旅途上總是要克扣自己一些,擔心去了阮地錢不夠用。
月娘一行人還不知道自己是“肥羊”,她們看著敞開的客棧大門,好奇的探頭看進去,這四方的盒子真能做客棧嗎?客房又在哪兒?兩邊么?
然而等真看清了里頭的陳設,幾人又不由得發出感嘆:“雖然看著丑了些,不過里頭倒是另有天地,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客棧。”
客棧里頭不像一路過來常見的客棧,待客的地方并非只有一個柜臺,而是一整個亮堂的大廳,桌椅有規律的擺放著,但一看就知道并非是讓客人吃飯的地方,桌上還有花瓶和這邊常見的野花。
單獨的立柜上還有燃著的香,雖然開著門,可那股香味仍舊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