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紀尚小，若是仔細教導(dǎo)，將來未必不能走回正途。”
但阮響只是微微搖頭。
藥師奴這樣的姑娘，阮響見過很多，在廢土上，許多女人在爭權(quán)奪勢的路上，都選擇了藥師奴的方式，因這種方式見效最快，短期的代價最少。
廢土的人大多迷信，人在最苦的時候，都會去尋找一個心靈寄托，一個解題方式，因為現(xiàn)實已經(jīng)看不見希望了，現(xiàn)實中也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而女人，天然因為能生育的緣故帶著神性——世上所有的神話中，能造人的幾乎都是女神，女媧造人自然簡單，但女人生育，懷胎十月，不也是女媧么？
阮響見過許多這樣的統(tǒng)治者，有男有女，不過女統(tǒng)治者居多。
這是她們的優(yōu)勢，與生俱來的優(yōu)勢，怎么能忍住不去利用呢？
沒有一個能夠中途換一條路走，選擇了迷信，意味著選擇了極端，無論她自己信不信，到最后，她也是被推著走的。
藥師奴也一樣，她在這其中得到了好處。
如同dubo，最可怕的不是輸，而是贏，一旦嘗過了好處，就再也不能回頭。
趙翠花：“她畢竟此時沒有劣跡，無論如何，都算是義士了。”
“不用她倒也罷了。”趙翠花嘆了口氣，“我實在有些可惜。”
聰明人其實是很少見的，不是斷文識字就算聰明，即便阮地一直在掃盲，推行教育，但實際上腦子靈活的聰明人仍舊很少，趙翠花當(dāng)了這么多年官，叫她細數(shù)，在她手底下，能輸出來的聰明人不到五個。
剩下的都是循規(guī)蹈矩的老實人，老實人自然也是很好的，肯干活，能下力，但他們只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真正能力挽狂瀾，建功立業(yè)的，都是聰明人，老實人跟對了領(lǐng)導(dǎo)才有肉吃，跟錯了，肉沒有，打照挨。
趙翠花想了想：“她應(yīng)當(dāng)很會做人，傳來的簡報里，駐扎的小周將軍一直在為她說話。”
阮響：“小周對這方面一直不怎么敏銳。”
阮軍的將軍當(dāng)然不是人們心中刻板的武夫，他們都是讀書識字，甚至?xí)\用機械的，但——他們其實也未必對政治和人心敏感，軍隊從某個方面來說，也算是一種桃花源，士兵們大多時候不太需要思考，每日做什么都有定數(shù)。
尤其阮地一直沒有停下征戰(zhàn)的步伐，將軍們還沒有見識過太多的權(quán)力斗爭。
更何況，他們?nèi)缃竦慕y(tǒng)治者是阮響——那可是阮響！天底下還有誰比她更有神性？更能利用迷信？阮響都沒有利用，這個小小的異族女子又怎么敢？她最多也就是無知而已，看在她立了功的份上，這點無知也是可以原諒的。
阮響和趙翠花自然不同。
趙翠花算是藥師奴的“前輩”，只不過趙翠花利用的不是迷信，比起旁人，趙翠花恐怕才最了解藥師奴。
“帶百姓投降，兵丁躲在最后。”趙翠花臉上的神色凜然，“一旦情況有變，以迷信到不怕死的百姓為盾，這些百姓就是她的籌碼。”
趙翠花：“她心中但凡有百姓，只要有一絲，便還有底線，還有對人命的敬畏，就做不出這樣的事。”
“那城中的兵和富戶，都已經(jīng)被她籠絡(luò)操控。”趙翠花嘆氣道，“聰明人心性不用在正路上，比蠢人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