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如今她才意識到,權力的離去,也意味著她所熟悉的那個世界離她遠去了。
而她最懷念的,不是饑餓的幼年時期,也不是能夠享福的現在,她在獨處,在睡前,想到的還是在風霜之中行軍的隊伍,還是她騎在馬背上,正如一個年輕將軍那樣肆意馳騁的時候。
但能和她談論這些的人,一個個都消失了。
要么消失在人海中,要么隱匿在軍隊里。
能讓她睹物思人的,只有一身軍裝。
陳五妹點頭:“這很好。”
能順利的,平安的從高處走下來,也是一種幸運——接下來,阮響或許就要清洗軍隊了。
官僚系統被清洗了許多次,但因為打仗,軍隊還從沒被清洗過。
軍隊里面的蠹蟲,很快就會迎來滅頂之災,阮響對文官的手段,馬上就要施加在他們身上,到時候鮮血又要染紅一片土地。
不過沒關系,當軍隊干凈了,下一場戰爭很快就會再次開始。
陳五妹有些頭疼,但她還是思索了一下,不,或許沒有戰爭。
現在這個新生的國家,有一萬種辦法打斷附近那些國家的腿,把它們吃干抹凈,甚至要讓那些打下來沒有太多收益的小國,心甘情愿的當狗,自己把狗鏈塞到她的手里。
陳五妹笑著說:“聽說今日阮姐還要給我們授勛?”
獎章是早就做好的,只是誰也沒有看過。
陳玲瓏:“我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甚至她可能不在這一批授勛的老兵里。
畢竟大典授勛,能有這個榮幸的只有開國將領,是那些當過將軍,或者正在當將軍的人。
肯定有陳五妹和喬荷花,但有沒有她陳玲瓏就不知道,當年她留在了村里,雖然沒有當女吏,但確實錯過了很多東西,于是只能眼睜睜看著曾經的同袍步步高升。
若說羨慕,那自然是有的。
可陳玲瓏依舊接受了。
這么多年過去,心里再難受也早就被時間消磨。
陳玲瓏突然轉移了話題:“這次這么多人,恐怕喇叭是沒什么用了,阮姐說話咱們大抵是聽不清的。”
“哦?”陳五妹,“你不知道?聽說趕在大典之前,研究員們總算是把揚聲器弄出來了?”
陳玲瓏:“揚聲器?能把人的聲音放大么?”
陳五妹點頭:“是這個意思,不過那聲音也不算大,恐怕要全場肅靜,才能聽到一點。”
畢竟這里實在太大,人也太多。
揚聲器也就起到一丁點作用,至于百姓們他們估計也不太在乎阮姐說了什么,反正無論阮響說什么,他們都可以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