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妤安看著李榷，點了點頭：“是我?！?/p>
即使堅強如李榷，這時候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他戰敗的時候沒有哭，知道趙妤安自刎的消息的時候也沒有哭。
可是當本應該已經死去的趙妤安重新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
他看著四周還是熟悉的將士，卻忍不住落下淚。
好像一切都有了主心骨，他再也不用一個人苦苦撐著。
趙妤安來不及寒暄，冷靜地下達了命令：“李將軍，讓他們撤退吧?！?/p>
趙妤安駕著馬離開，沒有任何人阻攔。
趙妤安在遠處隔著攢動的人群與營帳中的謝厭離對望，他的身子微躬，卻始終看向她的方向。
趙妤安沒有停留，策馬離開。
李榷的軍隊駐扎在皇城外，一個廢棄的演練場。
李榷擔心謝厭離對她報復，幾次相邀，卻被趙妤安拒絕。
她現在的身份仍舊是丞相府的小姐，即使現在身份可能已經不作數，她也斷斷不能離開。
她不能陷丞相府于不義。
她無處可去，只能回了原本的將軍府，里面卻不是她想象中的衰敗。
反倒是還有幾分父母兄長時還在的氣派。
趙妤安鬼使神差地叩響了門，有一陣腳步聲，接著是一聲稚嫩的童聲：“誰呀？”
趙妤安聽到聲音，幾乎要哭出來。
是她的小侄子趙言。
趙言睜著一雙黑亮的眼睛看向她：“你是誰？”
還沒等趙妤安開口，趙言就回身喚道：“母親！來了一個人！我不認識！”
不多時功夫就看見懷玉扶著嫂子出現，原本正當年華的嫂子喬念現在鬢間竟然已經生了白發。
“姑娘，你是走錯了門？還是來找誰的？”
喬念溫柔的聲音響起，讓她不自覺想起了已經死去的母親。
趙妤安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這一下反倒將喬念弄的不知所措。
趙言也連忙上前，一邊伸出了手要抹去她臉上的淚，一邊從隨身的布兜里掏出一塊糖。
“姐姐別哭，阿言給你吃糖?！?/p>
“這是我小姑說的，如果難受吃糖就好了，姐姐你也吃糖?！?/p>
他口袋中的糖有些溫熱，黏糊成一團，吃在嘴里是有些膩人的甜。
趙言其實是個慣會挑嘴的小孩，從前她出征總是會搜羅各種甜食給他。
可是他愛吃的只有幾樣。
嘴里這個不過是街邊最常見、最簡單的一類，換做以前他肯定不愿意吃。
可是現在他也將這個視為珍寶，用他最寶貝的小布袋裝好。
趙妤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來往的人已經開始頻頻駐足。
喬念牽起她的手，將她引進將軍府，用手帕細細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懷玉也去準備一些清茶點心端了上來。
趙妤安看著四周熟悉的一切，喝口茶緩了緩。
喬念將在她身邊不停晃動的趙言撈進懷里：“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怎么在將軍府門前哭?。俊?/p>
接二連三的問句讓趙妤安又有些眼熱，強壓下心里的悸動：“我叫妤安?！?/p>
趙妤安。
后半句話被趙妤安咽下，這些事太過邪門，不應該讓太多人知道。
趙言一聽她的名字，從喬念懷里跳出來：“姐姐，你和我小姑姑的名字一樣！”
“小姑父說小姑姑走了很久，說不定會想家，所以把我們接回來等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