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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瘋跑著,歡呼著,砸掉磚廠里的所有東西,所有那些壓迫過他們的東西,肆意踩在這片曾經(jīng)虐待過他們的土地。
即使有拿著皮鞭的包工頭來了,也被聚在一起的智障人士群毆到?jīng)]有反擊能力。
幾乎所有人看到自由的一幕,都暢快的松了口氣。
只有顧庭和蘇爸爸還在緊張的直冒冷汗。
“快,快去救小念,快去救她!”
他們兩人幾乎尖叫出來,恨不得穿進視頻里把我給救出來。
我的靈魂看著十分熟悉的視頻,又看到他們的反應(yīng),覺得十分好笑。
本來都已經(jīng)看到了我的尸體,知道了最后結(jié)局,視頻再看幾遍我都不會因為他們的催促而活過來了。
不過鏡頭一轉(zhuǎn),開始劇烈晃動,應(yīng)該是掛著他的小乞兒跑了起來。
視頻里傳來他的呼喊:“蘇念,蘇念——”和剛才一樣。
他很快找到了我所在的地方,我此刻光著身子,渾身都是青紫色被施暴過的痕跡,下體處流出一大攤血跡。
面前還站著趾高氣昂的林瑤,和剛提上褲子的幾個壯漢。
我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斷斷續(xù)續(xù)對林瑤說:“你就不怕,顧庭知道你殺了我會”
“啪!”林瑤蹲下又給了我一個耳光,我被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你放心,沒人知道你來過,顧庭更不會知道,到時候你擁有的一切都會是我的!”
“哈哈哈哈——!”
“你們把她給我砌進墻里,我要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接著是那樣一幕人間慘劇,我被綁在墻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子,四肢,面部一點點蓋上水泥,最終聊無聲息。
“報告!”一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包工頭沖到林瑤身旁。
“大小姐,那些智障勞工鬧起來了,現(xiàn)在咱們頂不住了!”
林瑤蹙了蹙眉,朝那片新鮮的水泥墻上狠狠剜了一眼,低聲罵道:“賤人,死了也不讓人安生!”
“先走,明天我可要給蘇念好好宣傳宣傳她的豐功偉業(yè)!”
視頻到這里已經(jīng)接近尾聲,攝像機那時候本來電量就所剩無幾,最后的黑屏就是徹底關(guān)機。
這段本應(yīng)該歌頌英雄的錄像,直到三年之后,我的尸體被從墻里挖出來。
那天記者和警察都沒有認出我的尸體,只有這個一只在磚廠流浪的乞兒,一眼就認出了我的面孔。
他低聲喊著:“蘇念,蘇念——!”、
可惜周圍沒人聽一個傻子的碎碎念念,而我也不能再對他招手了。
蘇念說,要是再次遇見她,他沒有朝自己打招呼,就把這個交給警察。
一個年輕的智障孩子,把我的攝像機保存了整整三年,三年沒有任何損壞,里面的視頻還在。
不知道他走了多久的路,才一路把這個攝像機送到警局。
我眼中含著淚,雖然只是靈體,但還是上去,輕輕擁抱了他的身體。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隔了很久,我好像輕微的從他最終聽到了含糊的三個字:“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