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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我住過的那個屋子,是他一擲千金,金屋藏嬌的屋子。
如今灼目的大紅喜被之下,白衡靜靜地躺在那一動不動。
不知明日給他沖喜的鄭嬌嬌是何模樣,我坐在床畔,盯著他因虛弱化出的斷尾:
“白衡,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喜歡鄭嬌嬌,喜歡得連命都可以不要”
“現在我大概明白了,飛蛾撲火不過如此,我身在局中,和你是一樣的。”
我伏在他胸口處,仔細感受他的心跳:
“等你死了,我只替你守靈三日,因為我愛你時,你絕情到不肯分一點愛給我。”
“我我怎么會不肯愛你
”
突如其來的回答,驚得我直起身。
白衡艱難伸手抹干我的眼淚:
“怎么,為看我死,才肯千里迢迢回來,自己卻哭成小花貓”
我站起身要走,卻被他攥著手腕:
“對不起,眠眠,你回頭看看我可不可以”
這句遲到的道歉,令我回頭望見他的淚眼。
“我的妻子一直都是你,第一次是人類供奉我時,你跌進我的洞穴,奪走了我的初吻。”
“我喜歡你的眼睛是因為在狐語中,我喜歡你是我清楚地看見你。”
“后來我回到青丘繼承狐主,意外再見到你,你叫我哥哥,我第一眼就認出是你,可你不記得我了。”
“青丘不太平,鄭嬌嬌心狠手辣,祖母大權在握,挨過那三十鞭,我便知道我還是護不住你,我必須將她們逐個擊破,眠眠,對不起,是我計劃失誤,考慮不周,傷害了你。”
“那天我一步步跪上圣山,祭司告訴我你的腳傷只能用我的尾巴來治,我欣喜若狂要告訴你,你卻沒了蹤影,連一句話都沒有留給我。”
“五年十個月零三天,你離開我這么久這么久,他們都說你死了,死在蛇狗的口中,可我怎么認不出自己的妻子,如今鄭嬌嬌被我關起來,祖母也沒了依仗,我才敢求你原諒我。”
“可你已經嫁給別人了”
說到最后,見我一直不出聲。
他笑得咬牙切齒,用大紅喜繩捆住我的手:
“阮眠,你敢背著我在虎族找個蠢貨嫁了”
我強裝鎮定地拍了拍他的臉:
“所以狐主大人,臨死前給你死對頭的老婆做小,你到底愿不愿意”
他喜極而泣,翻身將我壓在婚床上,索取我身上那些年被他弄丟的溫度:
“不許反悔,不許反悔,不許反悔,我立馬就嫁。”
夜靜悄悄,只聽見我低低的哭聲,和他一次次越來越重的對不起。
天亮那刻,我裹著迷失的無限愛戀,徹底昏睡過去。
白衡的斷尾傷倒是又重了幾分,醫生告誡他下次不能再劇烈運動。
他當場羞紅了臉,乖巧地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