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的年度舞蹈大賽向來備受矚目,禮堂內座無虛席。
洛笙參演的是一支現代獨舞,《破繭》。
燈光熄滅,唯留一束清冷的光柱打在舞臺中央。
她一身素黑,肢體柔軟卻又帶著某種內的倔強,隨著音樂緩緩舞動。
高潮部分,音樂陡然變得激昂,她的動作也隨之充滿力量,一次次躍起、跌倒、又再度爬起,最終以一個極其艱難卻無比優美的后仰定格結束。
燈光驟亮。
全場寂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洛笙微微喘息著,站直身體,向臺下鞠躬。
臺下,顧嶼坐在前排靠左的位置,他鼓掌得尤為用力,眼眸是難以掩飾的欣賞。
而在禮堂最后排的陰影里,另一道身影悄然獨立。
江肆靠著冰冷的墻壁,遠遠地望著臺上那個璀璨奪目的洛笙。
他曾見過她跳舞,在他生日時,在他獲獎后,她曾只為他一個人跳起歡快的舞步。
掌聲如潮水般涌向她,他看見她眼中閃爍著自信與平靜,看見臺下那個叫顧嶼的男人注視著她的、那種毫不避諱的欣賞目光。
一股巨大的、遲來的了悟,如同冰水般澆透了他。
他忽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孩,已經被他親手弄丟了。
不是暫時鬧脾氣,不是需要他哄一哄就能回來的那種。而是真正的、徹底的失去。
他再也無法站在她身邊。擁有她的笑容。
一種沉甸甸的絕望攫住了他。
江肆沒有再上前,只是在掌聲中,默默地轉過身,悄然離開了禮堂。
大賽結果毫無懸念,洛笙的《破繭》奪得了金獎。
幾天后,她收到一個細長的、包裝得很用心的紙盒。
沒有署名,只在附帶的卡片上寫了一行打印的字。
【祝賀你,《破繭》很美。】
她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張絕版多年的經典舞劇《吉賽爾》的黑膠唱片。
她記得很久以前,只是在某次社團閑聊時,她隨口提過一句很遺憾沒能收藏到這個版本,言語間滿是向往。
洛笙拿著那張沉甸甸的唱片,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她幾乎立刻就想到了顧嶼。
晚上社團活動結束時,人漸漸散去。洛笙走到顧嶼面前,輕聲道:“學長,謝謝你。唱片……我很喜歡。”
顧嶼聞聲抬起頭,眼中掠過一絲了然:“你喜歡就好。恭喜獲獎,實至名歸。”
他看著洛笙,目光清澈而坦蕩,那里面有關心,有欣賞,或許還有一絲未曾言明的情愫,但他始終克制地停留在安全線內,將選擇權完全交予她。
她能感受到那份用心,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弦被輕輕撥動。
然而,她還需要時間。
于是,她最終只是對顧嶼露出了一個比以往更真心些、卻也依舊保持著些許距離的笑容,再次輕聲道:“真的,謝謝你。”
顧嶼沒有任何失落或不悅,只是理解地點點頭:“不客氣。晚上回去注意安全。”
他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
洛笙抱著那份禮物,心底有一小塊冰,似乎在悄然融化,帶來一絲暖意,也帶來一絲迷茫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