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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皎皎用罷飯在府上小憩。
我這才發現,她住的是我的院落。
只是院子里我最愛的桃樹換成了合歡樹。
屋子里的素雅的布置,皆換成了奢華之物。
千金難求的月影紗,沉香木小榻,就連茶盞也是官窯里頂級物件。
與我在北戎簡直天差地別。
我剛到北戎,才知道所謂和親不過是成為年近50的北戎王的妾。
當夜就在我激烈反抗中,在北戎王一群妻妾和心腹面前,被奪走了清白。
隨后因我中原人的身份,對我百般刁難。
我做過他與妻妾們的推背女,睡過羊圈,當眾跳過脫衣舞,懷過子嗣,又被他粗暴強迫時,丟了孩子的性命。
我不是沒想過死。
只是我記得哥哥和宋宴禮送我出邊關時,說的話。
“韶華,我知道你性子純良,你被冤枉,但是為了霍家顏面我只能將你推來和親?!?/p>
哥哥眼中是疼惜。
宋宴禮拉著我的手。
“委屈你了,我與你兄長,定當馴馬練兵,早日踏破北戎,接你回家?!?/p>
“我知道你是清白的,我看到了你手上的守宮砂,韶華,從今往后你所在的北戎,永遠是我劍鋒所指之地。”
我將他們給我的暗樁牢記于心。
無論受到何種侮辱,都不敢自戕,我是霍家女,我要助哥哥和心上人建功立業。
他們會接我回家。
他們一定會接我回家。
此時看著滿屋華貴,我才知道自己過去的堅守,有多可笑。
新北戎王,也曾給過我機會。
“霍韶華,你若愿意好好跟著本王,我便賞你一座帳篷,往后余生護你安穩?!?/p>
可我卻把這唯一活下去的機會,當成了竊取軍情最好的途徑。
我假意承歡,心里想的都是宋宴禮。
他說過不會嫌棄我。
哪怕我臟了,爛了,我都會是他唯一所愛的女子。
我以為,我只要助他成為大將軍,他就能身騎白馬帶我回家。
我明明送出了最關鍵的布防圖。
我面朝東南等了一日一日,直到事情敗露,也沒看到邊關的狼煙。
北戎王容不下背叛。
我被丟到了軍妓營。
北蠻子都想試試中原女子的細皮嫩肉。
我和著自己的血,送出了無數封求救信。
那個時候,霍皎皎在干什么?
在我的院子里品茗作畫,還是彈琴看書?
我在自己住了近二十年的房間里,定定出神。
宋宴禮五年升三級,是我用命送出的情報,換來的軍功。
哥哥穩穩撐起將軍府,也是因為我這嫡出小姐,甘愿和親,換來圣上憐憫,得以善待。
可我在生不如死時,他們又捧起了另一個心頭之愛。
這一刻,我方知道自己到底多可笑又多可悲。
就是我靈魂不穩,晃動如蕩開一般時,下人來報。
“去廟里為小姐祈福的夫人回府了?!?/p>
是母親,沒有母親不疼愛自己的骨肉,若我世間還有依戀,那就是當日送我和親,哭暈數次的娘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