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忽已晚,一晃眼,五年過去了。
我已經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在阿娘的教導下,我不僅識文斷字,還習得了一身好醫術。
我們母女倆在鎮上開了個小小的藥廬,日子雖然清貧,但也安穩。
鎮上的人都夸我,說我得了阿娘的真傳,不僅樣貌隨她,連那份淡然出塵的氣質也學了十成十。
每當這時,阿娘總是笑著搖搖頭,說:「我家念念,比我強。」
這五年,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阿爹。
他好像徹底從我們的生命里消失了。
藥廬的生意很好,阿娘的醫術高明,又常常免費為窮人看病,我們在鎮上的名聲極好。
甚至有幾戶富貴人家,也慕名而來。
這天,藥廬里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男人,雖然面容憔悴,但眉宇間依然帶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
他身后跟著幾個護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指名要見阿娘。
阿娘正在后院炮制藥材,我請他稍等,進去通報。
阿娘聽了我的描述,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是不是一直在咳嗽?」
我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是,好像喘不上氣一樣,咳得很厲害。」
阿娘沉默了片刻,說:「讓他進來吧。」
那個男人走進后院,看到阿娘的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的嘴唇翕動著,像是想叫一聲「阿遙」,卻又不敢。
阿娘很平靜,她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凳:「坐吧。哪里不舒服?」
那男人在我對面的石凳上坐下,他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阿娘的臉,仿佛要將這五年的空白,一眼都補回來。
是阿爹!
我終于認出了他!
他老了很多,兩鬢已經有了白發。
「我」他開口,聲音嘶啞得厲害,「我這些年,一直胸悶氣短,咳嗽不止,看過許多名醫,都都說是舊傷復發,藥石無醫。」
阿娘沒說話,只是伸出手,示意他把手腕放上來。
阿爹依言照做。
阿娘三指搭在他的脈上,閉目凝神。
良久,她才睜開眼,淡淡地說:「不是舊傷。是心病。」
阿爹的身體一震,苦澀地笑了:「是是心病。阿遙,我」
「我姓蘇。」阿娘打斷了他,「你可以叫我蘇大夫。」
阿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站在一旁,心里五味雜陳。
這就是我的阿爹。那個曾經讓我仰望,也讓我憎恨的男人。
如今,他像一個普通的病人,坐在我的面前,祈求著我阿娘的醫治。
阿娘開了個方子,遞給他:「按方抓藥,一日三次,或許能有所緩解。但病根在你心里,心病還須心藥醫。」
阿爹接過藥方,像捧著什么稀世珍寶。
他沒有走,只是看著阿娘,小心翼翼地問:「阿遙念念她她還好嗎?」
阿娘看了我一眼,說:「她很好。」
「我能」阿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能和她說幾句話嗎?」
阿娘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我,把決定權交給了我。
我看著阿爹那雙充滿期盼和愧疚的眼睛,心里那座冰封了多年的山,好像裂開了一條小縫。
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