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宮內苑張燈結彩，宮宴如期舉行。
趙臨淵跟在丞相夫人身后，穿著一身素色錦袍。
這衣服既符合他“久病初愈”的身份，又不會顯得張揚，正好避開眾人的目光。
他在官眷席坐下，眼角的余光瞥見沈行止坐在不遠處，正朝他比了個“稍后一起走”的手勢。
他剛想回應，就聽見殿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冰冷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丞相府那位與夫君同名的公子，今日可到了？”
趙臨淵的身體瞬間僵住，手里的茶杯差點滑落。
他怎么也沒想到，謝昭寧竟然會主動提起他。
周圍的目光紛紛投向他，有好奇，有探究，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趙臨淵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袍，規規矩矩地起身叩拜：“草民參見皇上。”
他低著頭，不敢抬頭看謝昭寧。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更怕謝昭寧會認出他。
謝昭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趙臨淵能感覺到那道目光的重量，像是要將他的偽裝層層剝開。
過了好一會兒，謝昭寧才開口，語氣竟帶著幾分溫柔：“臨淵，你的名字很好聽，身上的病都好了嗎？”
趙臨淵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
這語氣，和從前謝昭寧對他偶爾流露的溫柔，一模一樣。
他強壓下心里的波瀾，低聲回道：“多謝陛下關心，草民的病已經好多了。”
就在這時，“當啷”一聲脆響傳來。
謝昭寧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喘。
謝昭寧卻像是沒看見一樣，身體前傾，眼神死死地盯著趙臨淵，像是要將他的臉刻進眼里。
趙臨淵心里一慌，知道自己可能露了破綻。
剛才抬頭的瞬間，他的眼神一定和從前的“趙臨淵”太像了。
他連忙低下頭，將臉埋在衣領里，不敢再看謝昭寧。
謝昭寧的呼吸漸漸急促，聲音卻恢復了冰冷：“你退下吧。”
“諸位也起來吧。”
趙臨淵如釋重負，快步回到丞相夫人身邊，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丞相夫人握住他的手，低聲安慰：“別怕，陛下大概是想起了那位故去的夫君，才會失態。”
趙臨淵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攥得更緊。
他知道，謝昭寧的失態，絕不是因為“想起故去的夫君”那么簡單。
接下來的宮宴，趙臨淵如坐針氈。
他能感覺到，謝昭寧的目光時不時落在他身上，那目光里有疑惑，有探究，還有一絲他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直到宮宴過半，他才借著“身體不適”的借口，跟著丞相夫人提前離席。
走出大殿時，他回頭看了一眼。
謝昭寧正坐在高位上，手里端著新的酒杯，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趙臨淵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快步離開皇宮，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再也不要和謝昭寧有任何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