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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
“給本公主去吏部查!把他沈家祖宗十八代都給我翻出來!”
公主府里,趙靈犀的怒吼聲。
讓所有侍女都噤若寒蟬。
她不信,一個大活人能憑空消失。
她更不信,我娘也死了。
在那位公主殿下的認(rèn)知里,我們母子倆的命,賤如草芥,但又韌如蒲草。
怎么打罵折辱,都該好好活著,等著她隨時取用。
我的魂魄飄在吏部尚書的書房里,看著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捧出我的宗卷。
趙靈犀一把奪過,粗暴地翻開。
宗卷很薄,寥寥數(shù)語。
沈硯清,永安三十七年生,狀元及第,尚公主,任翰林院修撰。
父,沈毅,曾任江南織造,已故。
母,李氏,已故。
底下再無旁人。
“不可能!”趙靈犀指著那“母,李氏,已故”幾個字,厲聲質(zhì)問。
“他娘怎么會死?什么時候死的?”
吏部尚書嚇得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回……回殿下,宗卷上記錄,沈老夫……人,是在三年前,永安四十年秋,病故的。”
“正是……正是沈大人出事后的第七天。”
趙靈犀的瞳孔猛地一縮。
三年前。
我出事后的第七天。
她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但她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絕不容許自己的判斷出錯。
“假的!都是假的!”
她將宗卷狠狠砸在地上,指著吏部尚書的鼻子罵道:“一定是他!一定是沈硯清買通了你們,偽造宗卷!”
“他最擅長這些伎倆!”
她盛怒之下,轉(zhuǎn)身就走,卻在門口撞上了一個人。
是都察院的王御史。
一個以鐵面無私聞名的老臣。
也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故交。
王御史看著她,渾濁的眼里,滿是失望與鄙夷。
“公主殿下。”他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
“世間有些債,是用權(quán)勢和金錢,永遠(yuǎn)也還不清的。”
“尤其是,人命債。”
趙靈犀被他看得心頭發(fā)毛,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你什么意思?”
王御史沒有再理她,只是搖著頭,嘆息著從她身邊走過。
那一聲嘆息,像刺一樣扎得趙靈犀渾身不自在。
我看著她鐵青的臉,心中毫無波瀾。
她不會懂的。
在她眼里,人命,從來都是分三六九等的。
而我沈硯清,恰好是最低等的那一種。
“王御史的話,公主別放在心上。”
林淵的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
他為趙靈犀披上一件云錦外衣,順勢將她攬入懷中。
“那些老頑固,都是沈硯清的舊友,自然是幫他說話。”
“至于吏部的宗卷,一個狀元郎,想悄無聲息地改動幾個字,還不容易?”
趙靈犀從王御史那里受了氣,此刻被林淵一哄,臉色好了許多。
她靠在林淵懷里,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他就是故意在跟我置氣,想讓我愧疚,好讓我給他更多的好處。”
“我偏不如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