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到達(dá)冰島的第一天，他們?nèi)チ颂丶s寧湖。
水面如鏡，倒映著天空和周圍的山巒。
濕冷的空氣呼入肺里，讓余梵漪的身心都輕松了不少。
傅鶴堯久違地看到她臉上清淺的笑意，胸腔沉甸甸的像是要被完全填滿一樣。
回程的路上，余梵漪靠在副駕駛座上睡熟了，頭微微偏向車窗。
傅鶴堯放慢車速，盡量避免顛簸。
這次，傅鶴堯仍然選擇曾經(jīng)余梵漪的住所，鄰居依舊是哈爾多拉，那個(gè)慈祥的老人。
見他們到來，哈爾多拉熱情地為他們送來自己制作的熱狗。
“在冰島，沒有人會(huì)是真正孤獨(dú)的。”
哈爾多拉這樣說著，眼角泛起皺紋。
吃完熱狗，傅鶴堯擁著余梵漪緩緩躺下。
窗外，夜空繁星點(diǎn)點(diǎn)，寂靜而永恒。
屋內(nèi)，傅鶴堯輕輕握住她的手指，回憶起過往的十年。
那時(shí)的余梵漪心高氣傲，又同情心泛濫，第一次見到傅鶴堯時(shí)就忍不住被他吸引。
少年的傅鶴堯身姿消瘦卻挺拔，下頜線鋒利，唇色淺淡，那雙眼睛卻漆黑沉靜，像深冬時(shí)結(jié)冰的湖面。
干凈疏離，高嶺之花。
似乎是要把她的魂都勾走。
她出生于商人世家，見慣了勾心斗角，爾虞我詐。
長久獨(dú)行于黑夜枯井中的人，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天上那輪彎月。
講到這，余梵漪忍不住露出一個(gè)笑，側(cè)眸看向身旁的傅鶴堯。
他正一瞬不眨地盯著她，見她看過來，笨拙地借著月色吻上她的臉龐，珍視的眼神要將她溺斃。
“傅鶴堯。”她突然出聲。
傅鶴堯撐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余梵漪剛想說些什么，身體卻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
他心臟猛地一頓，攥著她肩頭的力道不斷加大，企圖阻止她的消失，最終也無濟(jì)于事。
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經(jīng)站在原地?zé)o能為力的階段，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消失在自己面前，卻什么都做不了。
當(dāng)余梵漪徹底消失在自己掌心，傅鶴堯眼睛猩紅一片，喉嚨像是被堵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個(gè)不停。
再抬起頭，四周的家具也開始像余梵漪那樣漸漸消散。
它們仿佛都化成泡沫，一起飛向夜空。
他無能為力，只好對著夜空大喊。
“余梵漪！”
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你，為什么又要突然消失？
“余梵漪！”
他真的知道錯(cuò)了，回來好不好？
“余梵漪！”
傅鶴堯猛地從病床上彈起，呼吸急促。
他又回到了病房，后背上的燒傷火辣辣的痛。
原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心臟狂跳不止，傅鶴堯強(qiáng)壓下瀕死的悸動(dòng)，擦去自己臉上的淚痕。
一瘸一拐地出了病房，傅鶴堯在走廊里，碰到了同樣狼狽潦草的顧裴司。
他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樣，蹲在手術(shù)室的門口，眼中布滿紅血絲。
傅鶴堯皺起眉，直覺告訴他，一定是和余梵漪有關(guān)。
他走到顧裴司身邊。
“怎么了？”
若是之前，看到他來，顧裴司肯定要憤怒地和他打一架，再不濟(jì)也要罵他兩句。
可是現(xiàn)在，顧裴司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下頭。
“梵漪做了手術(shù)，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