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德十五年四月,春深日暖,草木葳蕤。
大梁王師凱旋的消息早已傳遍京師,帝輦尚未抵京,歡騰熱烈的氣氛已然籠罩了整個長安城。朱雀大街兩側(cè),早已被翹首以盼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萬戶空巷,人人爭睹王師風采,共沐天子榮光。
旌旗蔽空,甲胄生輝。大軍軍容鼎盛,秩序井然,踏著沉穩(wěn)而雄壯的步伐,自明德門緩緩而入。
皇家儀仗與金吾衛(wèi)開道,金瓜鉞斧,熠熠生輝。隨后是弘德帝的御輦,金輅玉軫,華蓋巍峨。弘德帝并未乘坐車輦,而是身披甲胄,騎乘一匹神駿白馬,顧盼之間,威儀自生。百姓山呼“萬歲”之聲如潮水般涌起,震徹云霄。
皇帝身后,是此役立功的眾將。宇文述等勛貴重臣皆在列,個個精神抖擻,滿面榮光。
蕭玥略落后弘德帝半個馬身,特許與君王并轡而行。
她一身銀甲紅袍,青絲高束,僅以一支簡單的玉簪固定。陽光灑在她身上,銀甲反射著冷冽的光芒,襯得她面容清麗卻堅毅,目光沉靜地掃過道旁歡呼的人群。她并未因得此殊榮而顯絲毫驕矜,從容淡定,風姿卓然。
人群中爆發(fā)出更為熱烈的歡呼,其中不乏對蕭玥的贊嘆與敬慕。涼州血戰(zhàn)、千里奔襲、擒獲元兇的事跡早已隨著捷報傳開。
蕭玥端坐馬上,耳畔是震耳欲聾的歡呼,眼前是太平盛世的景象。她心中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漠北的風沙,金山的雪光,以及陳寧那驚世駭俗的話語。這京師的繁華與邊塞的蒼涼,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卻又因一場戰(zhàn)爭緊密相連。她微微握緊了韁繩,將翻涌的思緒壓下,面容依舊平靜。
路過杏花樓時,一枚荷包突然砸入蕭玥懷中,她抬眼望去,只見一女子作男裝打扮,眉目如畫,顧盼生輝,正笑意盈盈地沖她打招呼。
此女正是兵部侍郎之女李宜。蕭玥有些羞赧,微微頷首致意。
這一幕落在謝靖眼中,醋意滋生,便橫了一眼李宜。
“哼?!崩钜艘娏耍室鉀_他挑釁一笑。
大軍穿過長長的朱雀大街,抵達承天門外。文武百官早已身著朝服,在此恭候圣駕。
“臣等恭迎陛下凱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隨之齊聲叩拜,聲浪如雷。
弘德帝朗聲大笑,翻身下馬:“眾卿平身!”
一番見禮后,儀仗進入宮城。
是夜,宮中設宴,犒賞有功將士,君臣同樂,笙歌鼎沸,自有一番喧騰熱鬧。
太極殿內(nèi),燈火璀璨,恍如白晝。御座之下,筵席如長龍般排開,珍饈美饌流水般呈上,瓊漿玉液斟滿金樽。絲竹管弦之聲悠揚悅耳,教坊司的舞姬們身著彩衣,水袖翩躚,身姿曼妙,于殿中翩然起舞,一派太平盛世的和樂景象。